“你們滄浪劍宗到底用了什么藥,這么厲害?不如你們直接在長安來開個藥鋪子多好。”顧留白哪怕被沖謙老道說了那么兩句,他還是正氣凜然的說道。
滄浪劍宗的畫舫在不停的微微抖動。
白有思和一群滄浪劍宗的長老都被氣得渾身止不住的發抖。
“白師兄!”
白有思身后兩名滄浪劍宗的劍師同時鐵青著臉出聲,“讓崔白塔”
此種情形之下,其實大半在場的滄浪劍宗修士心里的念頭都是一致的,連孟萬里和宋文豐都奈何不了這顧十五,那只能請船艙里頭的崔白塔出來對付他了。
否則接下來不知道會丟臉丟成什么模樣。
“不成!”
然而這兩名滄浪劍宗剛說出崔白塔三字,就馬上被白有思打斷。
這兩個人身體同時大震,只見前方回轉過頭的白有思面色猙獰到了極點,就完全像是一頭擇人而噬的餓狼。
“時間未到不管崔白塔勝或是敗,還未到約定時辰比劍不能這么快結束。”
白有思幾乎是一字一頓,從牙齒縫里透著寒氣般說出了這些話。
這兩名滄浪劍宗的修行者深吸了一口氣,垂下頭來,都不言語。
整個船艙之中一片死寂。
這艘畫舫之中的滄浪劍宗劍師,尤其是這最頂層樓閣之中聚集的人,要么都是白有思的堅定支持者,要么就是真的覺得顧留白此種舉動大逆不道,一定是要強力鎮壓的主戰派。
然而此時,這頂層樓閣之中至少有一半的人心中都開始產生了濃濃的悔意,后悔自己一開始做出的選擇。
難道為了配合一些權貴的陰謀算計,就可以不顧滄浪劍宗的臉面,就可以不要這么多年積累下來的名聲么?
見所有人陷入沉默,白有思倒是也反應過來自己可能語氣太過兇厲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溫和,“事已至此,絕無半途而廢的道理,馮師弟,你擅長劍守,你去和他多耗些時間。”
然而他這些話出口之后,一時卻沒有聽到任何回應。
他呼吸驟頓,緩緩轉過頭去看著那名叫做馮宗閔的師弟。
那身穿白色袍服的中年劍師在此時對著他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后輕聲道,“我上去又能支持多久呢?”
白有思并未因此而憤怒,只是充滿嘲諷的冷笑起來,“當了一輩子的娼妓,就突然忘記了怎么腆著臉舔著個雞兒討好貴人要銀子的事情,突然就變成一個貞潔婦女了?”
說完這些,他的目光驟然變得無比寒冷,“今晚無論勝負,我們滄浪劍宗背后的貴人都會知道這艘畫舫里發生了什么,你可以不去,你可以要名聲不要命,但請你想想你在長安的父母,想想你的妻女。”
馮宗閔垂下了頭。
他的確可以要名聲不要命,但他不能不顧及家人的命。
他垂著頭朝著前方的江面走去。
他沒有飛掠,只是一步步的從江面上走過。
大雁塔上一片清幽。
寺院里沒有掛花燈,唯有月光和星光淡淡的灑在玄慶法師的身上。
塔里頭突然又多了些桂花的幽香。
玄慶法師沒有回頭,但他知道是誰進入了這大雁塔中。
感業寺中那名面容和身材絕佳的女尼出現在了他身后的樓梯口,然后緩步走到了他的正前方。
玄慶法師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之中響起,“你不該來這里。”
女尼沒有回頭看他,而是看向曲江那邊的燈火,看向那株幾乎與大雁塔等高的通天樹。
她笑了笑,道:“我也不想來這里,但有人想要你今晚歇一歇,你平日里也見不到我,今晚就看看我就行了。”
玄慶法師安靜的坐著,并未回應。
女尼又誠懇的說道,“我也是受李氏所托,前來看著你,李氏今晚上有不想讓你看見的事情,你便不要強行看著了。他們也知道這樣對你而言是種冒犯,讓我來也有另外一層意思,那至少我今晚上在這里,有人想要來這里殺你,也殺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