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和大唐的軍隊對抗,為了讓大唐軍中的勇士感到畏懼,幽州這邊的山匪會用很惡毒的手段,比如在兵刃上涂抹蛇毒,在箭矢上涂抹糞便。
他中的這些箭矢,明顯就這些山匪做了手腳,所以他傷口上的傷藥都沒有能夠阻止他血肉的腐爛。
這樣的傷口惡化很容易讓人死去,但醒來的安知鹿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情緒。
他的身體里再次產生了那種強烈的自信。
要么就已經死了。
能夠醒過來,就說明他死不了。
他幾乎是一點點的挪動著身體,讓自己的氣血活動看來,然后用了足足有一盞茶的時間,才慢慢的坐了起來。
他看到這座大殿外的空地上直接用雨布遮掩起來,下方放了不少床榻,床榻上明顯安置著許多傷員。
“安哥兒醒了。”
突然之間,有驚喜的聲音響起。
有兩名醫官和數名軍士很快沖了進來,看著其中的兩個熟悉面孔,安知鹿笑了笑。
“安哥兒你的命真硬!”那兩名軍士喜極而泣,但沖在最前的兩名軍中的醫官卻是大聲呵斥,“不要亂動,小心縫線的傷口!”
“沒事,我小心著呢.”安知鹿沖著這兩名醫官笑了笑,“就是背后的箭傷有點不妙。”
這兩名醫官深吸了一口氣,眼中都瞬間充滿了敬佩。
像他們這種人,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回來的人見過不少,但他們從來沒見過剛剛清醒過來就這么若無其事,沒有多少情緒波動的人。
這兩名醫官也是每日都有仔細查看安知鹿身上的傷口,那箭傷的情況兩個人都清楚得很,當下一名年紀略長的醫官出聲安慰道,“安將軍你那箭創是有些麻煩,但有批藥今天午后就會送過來,里面有這邊的幾個貴人幫你特意拿來的幾種專治箭創腐毒的藥,安將軍你身子如此強健,我覺得問題不大。”
安知鹿笑了笑,道:“多謝兩位兄弟照料。”
兩名醫官見他神色自若,心中更是佩服,當下都行了一禮,道:“這是我等應該做的。”
也就在此時,殿外響起許將軍許將軍的問好聲,伴隨著安知鹿熟悉的腳步聲,一尊肉山遮擋住了殿門口的陽光。
安知鹿沖著這尊肉山笑了笑,道:“應該沒給你丟人。”
許推背也笑了笑,“你小子還能笑得出來?”
說完這句,他對著殿里的醫官和軍士擺了擺手,“你們先行出去,我要單獨和他說幾句話。”
等著這些人退下,他才走到安知鹿的床榻之前,又看了看上方始終在俯瞰著安知鹿的城隍爺,他忍不住就又笑了起來,“漁陽郡這些鄉紳富商做事情倒是有點意思,他們把你擺在城隍爺的面前,還和城隍爺說,如果救不回來你,那他們就要按你的樣子塑個城隍爺,就要讓你做這漁陽郡的城隍爺了。估計這城隍爺罵了這些人好多天了,哪有這樣威脅城隍爺辦事的。他要是保不住你,自己的廟都得讓給你了。”
“怪不得我醒來的時候,就覺得這城隍爺看著我的樣子和平時看我不一樣呢。”安知鹿笑道:“漁陽郡這些鄉紳富商倒是的確有意思,怪不得華節度使不去和幽州城里的那些人商量,非得和這里的這些人商量。”
許推背仔細看了看安知鹿,確定安知鹿不是回光返照的樣子,他便接著說道,“你腦子里的幽州城和漁陽郡的地位得倒一倒,現在是幽州城那邊管著這邊,但這是大唐的行政區劃有所調整,在大隋朝之前,現在的幽州城得歸這里管。現在幽州城有錢有勢的人,都只是后起之秀,而且雖說現在漁陽郡的這些氏族未必比幽州城的氏族有錢有勢,但兩邊的祖上不一樣,幽州城那邊的氏族祖上要么是富商,要么就是長安那邊歸鄉的官員,但漁陽郡這邊的氏族祖上幾乎都是打仗的。”
頓了頓之后,他看著聽得認真的安知鹿,接著說道,“根底里不一樣,想法也有很大差別,幽州城里的大多數氏族在安穩之中求財,他們心里自然不太想將人力財力放在支持打仗上,但漁陽郡這邊好多氏族其實好多代都是打仗之中求財,家訓都不一樣,所以其中有部分氏族甚至聽著打仗反而高興,很樂意跟著我們一塊干拿好處。”
安知鹿點了點頭,道:“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