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后已崩,太上皇也不認得他了,且行將就木,怎么想都有些難過。
“太上皇,我是蔡承啊。”他輕聲說道。
“蔡承……”邵秀仔細念叨了一下,道:“收胡瓜了。”
“太上皇勿憂,胡瓜已經收了。只留了兩個最大的沒摘,明年接著種。”蔡承說道。
“好,好啊。”邵秀輕聲說道:“再種些菘菜吧,我兒喜食牛肉,和菘菜一起燉了,好吃。”
“好,我記著了。”蔡承連連點頭。
邵秀平靜了下來,眼珠微微轉了轉,嘟囔了一句:“樂凱真不是東西。”
蔡承無奈苦笑。
他突然想到,如果今年國喪,怕是又要花不少錢。
都說薄葬,但花錢的地方難道就那點陪葬品嗎?遠遠不止。
陸渾山那邊要提前做好準備,太上皇夫婦必然是要合葬的,他回去后要和太常寺的人商議下怎么弄。
再者,太上皇夫婦對他很好。他也不希望看到葬禮過于簡陋,不過這事得天子拿主意,還得再看。
眼見著太上皇又昏睡過去了,蔡承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宮中之事影響不到外界,帝國仍然在運行之中。
邵勛開始幾乎每天都住在仙居殿,批閱奏疏,發布政令。
平州的玄菟、昌黎二郡匪患頻頻,甚至發生了大規模的劫掠事件。
李重令玄菟郡公慕容仁、扶余都尉慕容翰、巫閭鎮將庫傉官希、冷陘鎮將段牙發兵擊之,自己則謹守城池,蓋因他對帳下的平州世兵戰斗力沒有信心。
除慕容仁外,其余三人相對積極,很快就將慕容鮮卑流竄殘部的一次反撲消滅了。
宇文十二部的內訌有些擴大,一些人進入平州劫掠,漁陽內史童千斤發兵將其擊退,扶余國亦湊了萬余步騎,不過半道上聞賊人已退,便罷兵回家了。
他們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厘清國內錯綜復雜的政治局勢,其次是對付高句麗,暫時沒有余力他顧。
邵勛沒將這些事情過于放在心上。這就是“大地震”之后的“余震”罷了,本就在意料之中,問題不大。
江南又有天師道徒作亂。他們或許聽聞揚州世兵被大量北調,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不過很快被張碩聯合地方土豪將其剿滅。
在這次行動中,錢氏、沈氏發揮了不小的作用,南渡的北地士族也各守門戶,不給天師道徒提供資糧、器械,并舉報可疑的江東土族,最終將一場不過數千人規模的叛亂平定。
林邑國的使者抵達了汴梁。
邵勛令太子好生接待,最終賜下“林邑王”金印及一應冊書、版籍,令其不得北侵——想要擴張,可以往南,不得往北,至于聽不聽,那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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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閱這些奏疏之余,邵勛往往有個奇怪的感覺:他總覺得這是歷史不甘的反撲,想要把天下拉到“正確”的軌道上去。
不過從唯物角度一分析,邵勛便知此乃無稽之談。其實就是后漢以來積累的矛盾在不斷地對外釋放罷了,這個年月本來就是歷史“出清”的階段,你一統天下了,意味著將本來十分激烈的反應變成了相對溫和的調理,代價就是需要時間來慢慢釋放內部壓力,即傳說中的“以時間換空間”,如此而已。
九月二十日的時候,庾文君來仙居殿住了一晚。
其實沒什么大事,就是皇后想他了而已。也是在看到庾文君的時候,邵勛才猛然記起,皇后二十七個月的“心喪”快要結束了。
同時這也意味著一件事,亮子快要復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