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勛記得亮子只比他小一歲,卻不記得他歷史上活了多久。不過看他以前那面色紅潤的模樣,顯然身體不錯,也沒什么人搞他或給他氣受。
最近兩三年在家居喪,可謂閑得蛋疼,但作息規律戒色戒酒,亦不用四處奔波。
娘的,亮子不要搞得比我還能活啊……
不過——問題不大!
庾亮其實能力也沒差到哪里去,只要安排在合適的位置,還是能發揮他的長處的嘛。
一瞬間,邵勛設想了很多安排,第一排除的便是封疆大吏,因為亮子性躁,有可能逼反胡人酋帥。其次排除了一些需要不斷扯皮的職務,比如政事堂宰相,他擔心亮子公然發飆,讓眾人下不來臺。
不急,慢慢想,反正還有時間。
十月初一,觀風殿大朝會結束后,邵勛回到了仙居殿,剛吃完午飯,父親突然醒了,要見他。
“做了好長一夢……”見到兒子后,邵秀臉上露出了些許笑容。
“阿爺做的必是吉夢。”邵勛說道。
“只是少時的荒唐事罷了。”邵秀定定地看著屋頂,聲音有些縹緲:“小蟲,你和我說說東海那邊的祖塋是什么樣的。”
邵勛將之前見到的仔細說了一遍。
邵秀靜靜聽著,時而嘆息一聲。
許久之后,邵勛的聲音停了下來。
邵秀轉頭看向門口,道:“你娘來接我了。”
邵勛亦轉頭看向門口,卻什么都看不到,甚至連一絲風兒都無。
他略顯失望地收回了目光。
“你娘就在那里。她還責備你了,說你怎么又搶別人妻女。”邵秀說道:“你也五十歲了,該節制一些了。”
邵勛有些驚訝。他從沒和父親說過他搶了慕容皝的妻女以及高釗的母妻,宮里人應該也不至于多嘴講這些事情,段氏和孩子甚至沒在父親身前露過面。
“這次真的要走了。”邵秀看向兒子,輕聲說道:“其實早該走了,只是想幫你多看顧幾年而已。可我老糊涂了,竟連這種事都做不好,強留無益……”
邵勛感覺自己被狠狠擊中了,下意識握住了父親的手。
“家和萬事興……”邵秀的聲音漸漸低沉了下去。
清風徐來,院中的紅花微微點頭。
邵勛猛然站起身。
微風輕輕拂面,仿佛母親溫柔的懷抱。
他又扭頭看向父親,他早已閉上眼睛,臉上凝固著解脫的表情。
邵勛靜靜地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仿佛一尊雕塑。
風停了,屋內空空蕩蕩,什么都沒了。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