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勛飲完一盞茶后,再度起身,在河畔著步子。
裴靈雁等人在河畔擺著案幾玩蒲,見到邵勛來后,她將位置讓給了新冊封的美人段氏。
段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接觸到邵勛的目光時,臉微微一紅。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臉紅,大概是積極主動地融入邵梁后宮群體這種事情,讓她感到有些不自然吧。
「當年在這里,你為我拔刀來著?」裴靈雁輕輕采擷起一朵野花,看著邵勛,說道。
「嗯。當年司馬穎奔馬而來,我腦子一熱,什么也顧不上了,就想擋在你面前。」邵勛說道。
裴靈雁神色有些恍惚,良久之后嘆道:「就是這么一步步被你騙到手的。」
「不是騙,是兩情相悅。」邵勛糾正道。
裴靈雁抿嘴一笑,究竟是什么已經不重要了。他們在一起生了四個孩子,相互恩愛扶持走到今日,這是最重要的。
女人和男人不同,有些時候更需要一些看起來不那么理智的感動,即便是她這類素來以成熟穩重著稱的女人,心底深處其實還是渴望男人為她沖動一些,這會讓她發自內心地愉悅。
兩人沿著七里河走了很遠,追憶過往,心潮澎湃。
邵裕下了馬,把韁繩扔給親隨。
元真、邵紀、邵厚三人還湊在一起馳馬,玩得十分開心。
「二兄。」看到獨自一人站在樹下的楚王邵時,邵裕打了聲招呼。
邵擠出些笑容,道:「四弟。」
「二兄不騎會馬?」邵裕問道。
邵搖了搖頭,道:「騎又如何?不騎又如何?」
邵裕被噎了一下,便轉移話題道:「二嫂今日沒來么?」
「她留在許昌。」邵說道:「阿爺知道的。」
因楚王夫人鄧氏臨盆在即,王妃祖氏素與其情誼相篤,便留在王府陪伴了。
邵勛對此不是很高興,但最終還是尊重了兒子、兒媳的做法。
邵裕對此不甚清楚,但他懶得多問了,招了招手,讓人取來一個錦盒,遞到邵手中,道:「二兄,昔日情誼,從未相忘。這是上月遼東遣人送來的珍珠,不值什么錢,便贈予兄嫂了。」
邵搖頭推拒:「我無需此物,反正王府屬吏抓的抓,辭的辭,沒多少人了,兵士亦解散大半,花錢之處甚少,食邑所出完全足夠。」
邵裕強行拉過兄長的手,將錦盒塞到他手中,道:「其他人怎么看我不管。反正在我眼中,你還是那個為我學業解惑的兄長,一直都是。」
邵有些發愣。
他比四弟大五歲,入學較早,曾經多次為虎頭解釋書中疑難。時過境遷,他自己都快忘了,沒想到四弟還記得。
母親走后,他第一次感受到被人關心的感覺,心中酸楚地想流淚。
不,其實父親也很關心他,只不過他心中有怨,忽略了罷了。
「四弟,我—」邵抓著錦盒,眼晴微紅。
「二兄何必如此?」邵裕笑了笑,道:「王府一大家子人,用錢的地方多著呢,收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