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穿行過密林,前方出現一條大河,僧人剛欲踏上石拱橋,旁邊忽然傳來動靜。
卻是一女子聲音“大師”
黑夜寂靜,雖有雨聲跟河水流淌,可仍舊不如女子嗓音醒耳。
僧人腳步一頓,心底有些發毛。
他剛下山苦行不到半載,雖沒有太多江湖經驗,可也聽長輩們說過,若在荒郊野外碰到女子、孩童、老人,都需要格外注意,很可能是妖魔所化。
僧人緩緩呼出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順著聲音看去,就看到自橋洞里鉆出一名女子。
女子穿著灰白色僧袍,脖子上掛著一串佛珠,頭上沒戴僧帽,露出光溜溜的腦袋,相貌清秀身段豐腴,竟是個比丘尼。
僧人原本略有防備,可看到同為佛門弟子,心底便放松不少,他微微頷首,行了一個佛禮
“貧僧法號空慧,不知足下有什么事”
比丘尼行至近前,神色有幾分緊張“別再朝著前面走啦,前方林子里有妖。”
僧人瞬間頭皮發麻,又不想露怯,便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詢問道
“足下何出此言貧僧雖頭次來擎州,可也聽說擎州鎮妖司矜矜業業,若真是有妖魔,只怕早就被斬了才是。”
比丘尼見他不信,神色有些凄婉,她抓住僧人的手腕,輕聲道
“鎮妖司固然矜矜業業,可天下妖魔哪里抓的絕更何況,此處前不著村后不著店,苦馱山廟宇早就荒廢,就算有過路人死在這,也不過是被寒鴉啄食,誰又會幫死人去報官呢”
僧人看著抓住自己的手,心底更為驚懼,若真是有妖,這比丘尼又何故敢留在此處
再者,誰家比丘尼行為如此隨便
僧人也曾聽說過“淫僧淫尼”的故事,但并不覺得此事會讓自己碰到,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抱緊懷中的鎮妖筆記,只恨自己還沒翻閱,如今只能隨機應變。
思至此,僧人掙脫比丘尼的手,問道“依足下看,貧僧該如何”
比丘尼微微扭動身子,卻見僧人無動于衷,她略顯失望,道“若不想死,便在橋洞里藏身,等天亮后再趕路。”
僧人有些猶豫“會不會不方便”
比丘尼卻道“你我都是佛門弟子,出門在外本就該互相幫扶,何必拘泥于小節”
僧人咬緊牙關,面色如常“如此,便感謝足下。請足下先將貧僧行李拿去橋洞,貧僧先去方便一下。”
比丘尼露出笑容,她抱著行李,轉身便朝著橋洞走,聲音徐徐傳來“你不用走太遠,貧尼不偷看的。”
“”
僧人微微頷首,等到比丘尼鉆進橋洞后,他才朝著側方林間走去。
初時走路緩慢,可后面卻越走越快,直到最后跑了起來。
僧人一口氣跑了很遠,直到再也看不到身后來路,直到天邊細雨停歇,月亮自云層中露出,他才停下腳步,彎腰喘氣。
可在彎腰的瞬間,他的臉色卻變得慘白。
眼前出現一抹灰色身影,正靜靜地停在前面,他注視著地面,脖子僵硬地抬起頭,便看到比丘尼對著他笑。
“騙我”比丘尼嗓音不似方才輕柔,有的只是兇戾。
僧人汗如雨下,心知自己難逃此劫,他哆嗦著道“原來,你就是那個惡鬼你沒有影子”
比丘尼卻忽然笑了“影子你不是也沒有影子嗎”
僧人大驚,連忙低頭,地面濕漉漉的,月光柔柔灑落,卻不見半分倒影。
翌日清晨,姑獲山風雨停歇,一輪驕陽自東方升起,明媚天光照的山林都跟著亮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