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是從上海出國,實際上是從南海沿岸偷渡。
家中私藏的值錢玩意,都被拿到黑市里變賣,用作他們給蛇頭的“路費”和制作假外調信的費用。
她在舉報信里就是寫明外調信是假的,伊金和伊秋月會在小年那天,到達南海下游玉橋口的廢棄渡口偷渡離開。只要劉書記發現舉報信,及時跟外事部和公安的人聯系,一定會把他們捉拿歸案。
其實伊曼也想要跑路,介紹信是個問題,她沒有狗膽用假介紹信,更不敢沒有介紹信偷跑出去。
她記得書中把原主家暴致死的盲流就快要上門提親,她要是沒有介紹信就跑,早晚會被抓回來,等待她的結果只會比原主更慘。
干豆秧打完,伊曼捧著笸籮蹲在地上一粒粒撿黃豆,撿完黃豆還要提前用水泡著,明天一早上醒來要做給他們煮豆子飯吃。
伊曼折騰完,夜已經深沉。
她在門板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為自己的出路發愁。
翌日。
漫天飄舞的雪花飄揚而下,玻璃窗上的水汽結成素雅的冰痕紋路。
伊曼蜷縮在被窩里,破棉襖還穿在身上。涼一晚上的被窩將將有點熱乎氣就要起床。
她舍不得離開溫暖的被窩,自然有人舍得讓她離開。
郝春麗有偏頭疼的毛病,日日比周扒皮起的還早。太陽剛蒙亮,她披著厚實的棉襖過來敲伊曼的門。
“懶東西,還不起來做飯今天是你哥和你姐的大日子,你快點起來”
“這就來。”
伊曼迅速起來捋捋頭發出了門,感覺屋里屋外幾乎沒有溫差。
她要到主屋的外屋地燒灶坑,這是她積極做飯的主要原因,可以在灶坑邊上取暖。
豆子飯好煮,生好火加上適當的水蓋上鍋蓋燜軟糯就成了。
“我不想吃豆子飯,給我烤倆番薯。”伊秋月還躺在被窩里,小炕到早上有些涼,伊曼燒了火重新熱乎起來。
他們仿佛是真正的一家四口,毫不顧忌地占有著小炕使用權,沒有任何人去考慮伊曼在零下的天氣里,在下屋睡著后會不會凍死這件事。
因為伊金和伊秋月今天要離開,他們起的早一些,要不然還在被窩里齊刷刷的躺著。
伊曼給他們做好豆子飯,又用燒火棍扒拉出烤好的番薯端上桌。
伊大富給伊秋月使了個眼色,伊秋月不情不愿地說“待會我走之前給你量量尺寸,爸說要給你做身衣服。”
伊曼舀著豆子飯的手停滯在半空中,心里咯噔一下,該來的還是來了。
伊大富不會無緣無故給伊曼花錢,昨天本來決定不給她做衣服,晚上跟郝春麗商量來商量去,到底是生意人,還是在乎“商品的品相”。品相越好,價格就越好,這一點毋庸置疑。
他落魄成這樣,資本家的做派還沒被磨滅掉。
他慢悠悠地捧著一缸茶梗水,飲上一口嚼著茶葉梗子說“每天把臉洗干凈,別老灰頭土臉的,都不好給你說人家。等你新衣服做好,回頭村里開大會,你就穿著去晃悠一圈。”
伊曼惡心的想,這不是明晃晃地想要賣閨女么。
“知道了。”伊曼皮笑肉不笑地說“那再給我做雙棉鞋吧,腳上的功夫也不能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