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彪也不意外,笑呵呵的,事無巨細的說給王朗聽。
王朗看著楊彪的笑容,知道這是真的,待等楊彪話頭落下,沉吟著道“這么說來,陛下是想快刀斬亂麻,不給那些人再生亂的機會了。”
楊彪現在是徹底輕松了,胖臉抖個不停,朗笑道“待我入宮回來之后,這朝廷里的事情,便與我無關了。”
王朗皺眉瞥了他一眼,他著實有些不懂,這位師兄怎么就無為了,明明有著一身才華,卻裝的如蠢豬一樣。
王朗懶得追究,若有所思的道“依你所說,大殿下倒是敦厚賢良之人。”
劉辯對兩個兒子保護的極好,鮮少與外臣相處,是以并沒有多少了解。
楊彪則不在乎,優哉游哉的拿起茶杯,自顧喝茶。
有了身前這道寫著劉辯允字的奏本,他便是徹底擺脫尚書臺,可以離開洛陽城,躲開兇險的朝局了。
王朗慢慢坐起來,雙目灼灼的盯著楊彪。
楊彪看著他的表情,嚇的手一哆嗦,道“王景興,我已經可以全身而退了,你可別讓我找事情。”
王朗冷笑一聲,道“你是丞相,這么屁股走人,今天陛下準了,明日翻出什么事情來,就不能將你抓回來”
楊彪頓時渾身冰冷,頭冒虛汗,連連擺手道“不能不能,我絕不摻和這件事,你怕是忘記了王允是怎么被滅族的。”
王朗抬頭挺胸,臉色堅定,道“王允鬼祟之舉,圖謀廢立,自是取死之道。你是當今丞相,諫言國儲,有何過錯”
楊彪直搖頭,道“不行不行,我寧可不做,哎,我的王先生,不做不錯的道理,你不懂嗎”
王朗面不改色,道“你就這樣走了你以為陛下對你的不滿,你走之后就一筆勾銷了朝廷里也不會有人再提你別忘了,你那大外甥,還在南方作亂”
楊彪的正妻是袁隗的親妹妹,也就是說,袁紹,袁術都是楊彪的親外甥
楊彪臉皮抖了抖,道“那我,想辦法,再籌一些錢”
王朗冷笑,道“到了這種時候,你還裝糊涂,只希望你死的時候,莫要連累我”
楊彪見王朗說到這個地步了,默默無聲起來。
王朗說的不連累他,自然是氣話。
可楊彪確實需要考慮,真的這樣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將來勢必有人會抓著不放,舊事重提。
尤其是宮里,能放他走已是天大恩典,日后翻出什么事情,可就是仁至義盡,沒有情面可講了。
“拿我朝服來”
楊彪忽的向著門外大喝一聲。
等家仆應著后,楊彪一臉的虛心請教,道“我打算了結朝廷的一些債務,再給袁術去一封信,而后,在陛下面前,舉薦荀彧,荀攸等人,你怎么看”
王朗稍一琢磨,輕嘆一聲,道“你要是早些做事,何至于此”
楊彪反而冷哼一聲,道“我若是做事,三年前就步了袁家的后塵”
王朗想反駁,但想著中平以來的朝局,又說不出口。
中平以來,閹黨,外戚,世家,權臣等等,幾乎所有人與勢力都攀到了權力的巔峰
但他們權力的擴大,意味著皇權的衰落。
宮里那位陛下野心勃勃,登基之后,先后剪除了閹黨、外戚、袁家以及權臣,將權力逐漸收了回去。
可即便如此,中平以來的種種事情,依舊是噩夢一樣籠罩在洛陽城頭,但凡風吹草動,就有無數人挖掘出來,以此攻訐,爭斗不休。
這些事情,往往觸及宮內的逆鱗,只要扯出來,必定難以善了
仆從很快帶來了官服,在四個婢女俯視下,楊彪艱難的穿好,臨走前,又與王朗道“我是先見陛下,還是先安排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