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道潤,張柔兩人并轡而立,望著城中的火光,耳聽殺聲,俱都心搖神馳。
“兩千人他帶了兩千人殺進中都,居然就有如此威勢”苗道潤長嘆道“真是后生可畏”
張柔頷首“昌州郭六郎,名不虛傳”
兩人身后數百步,一輛馬車在甲士們重重圍攏之下。
馬車里,完顏從嘉心神不定。隨軍行動這些日子,他自然知道,在馬車周圍的將士,全都是老卒。他更注意到,這些老卒們人人眺望城池中的情形,而漸漸地嘴角露出笑容,還不斷有部眾被調往城中,開始占據一些要地。
這代表了什么,完顏從嘉非常清楚,所以他在極度的緊張情緒之下,又慢慢地浮起難以壓抑的狂喜和期盼。
他好幾次想要掀開車簾,去車駕外頭看看,他想以一個宗王的身份,帶領諸軍進入中都。可是手抬到一半,卻又放下。
他的臉色雖然潮紅冒汗,卻竭力坐得穩當。
坐在對面的移剌楚材知道,升王不愿在局勢未定的情況下貿然出現于人前,于是稍稍欠身“殿下稍坐,我去問問情形。”
“好,好辛苦晉卿了勞煩晉卿了”
完顏從嘉已經知道移剌楚材是徒單鎰的代表,于是對他格外客氣。
相比郭寧所部的氣勢如虹,胡沙虎身邊將校們無不動搖。
他們開始倉惶,開始不知所措。后頭騎隊里,戰馬最能體會騎士的情緒,于是好幾匹戰馬同時希律律地嘶鳴,四蹄蹬踏著,想要離開隊列。
胡沙虎眼看此景,唯有冷笑“一群膽小鼠輩,成不了事”
拔出腰間長刀,他惡狠狠地環顧周圍,逼視幾個被敵軍聲勢嚇白了臉的士卒。下個瞬間,他挑了個看起來格外不順眼的,撲上去摁住頭,三下兩下便割下首級,拽住發辮提在手上。
他是數十年的元帥重將,積威極重,猝然斬殺動搖之人,將士們全都俯首。
胡沙虎一手握著刀,一手抓著鮮血答答滴落的首級,厲聲喝道“敢退者皆斬動搖者皆斬敵軍數量不多,只不過憑著匹夫之勇沖殺抵住這一陣,我們就能贏”
吼了兩句,他又轉向傔從首領“你去上頭城樓問問,鐵火砲應該還有些,怎就不扔了給我全都扔下去,炸死這群賊炸死他們”
那傔從首領慌忙奔上城頭。
鐵火砲這種武器甚是偏門,制作、保存和使用都不方便。就算中都內外皆作迎戰蒙古軍的準備,也不是每座城門都備著;就算備著,也都藏在庫房深處,數量非常有限。此前負責值殿儀仗的大漢軍從拱辰門轉戰昭明門,甚至都沒人想起還有這等利器。
但這會兒忽然不再投擲,倒不是因為武器數量不足。
一來,城墻前頭駱和尚吼聲如雷,帶領本部大砍大殺,不斷迫近,城樓大量守軍都去前頭阻擊,城樓內部反倒空虛,連往下放箭的都沒剩幾個。
二來,城樓下方兩軍交錯,敵我已然亂戰成團。鐵火砲這等大威力的武器投擲下去,殺傷的敵我數量只怕相等,是以負責投擲的士卒猶豫。
那傔從首領倒是個果決的,深知胡沙虎的意圖。他奔上城頭,揮拳便打,抬腳便踢,口中喝罵道“這時候怎能猶豫只要殺了敵將,勝似殺敵一百個一千個便是炸死幾個自家人,也是賺的快快點火投下去”
兩名士卒慌忙抬起沉重鐵罐,將之拎到堞墻旁邊,另一士卒持火燭,點燃引線。
這時候郭寧帶人已經直突到東華門下,正在鐵火砲的投擲范圍之內這東西可不是血肉之軀所能抵擋
城上城下有眼尖的將士覷得情形,無不驚呼“小心”,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