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他本人帶著百余甲士在內主持,而仇會洛帶了三百多人在外鎮壓,郭寧本部能廝殺的好手,將近五分之一在這里了,否則也不至于這么快就穩住局面。
但汪世顯先前曾與郭寧等人討論中都局勢,推算應對的手段,仆散安貞的名字倒是聽得熟悉。他當下又去翻找文書“咦,本來放在上頭的,怎么找不到了”
李云殷勤地幫忙去找,原來是被汪世顯隨手壓到了下頭去。
“哈哈,拱衛直都指揮使司的仆散都使,現在元帥右都監,兼領武衛軍了。至于左諫議大夫信甫先生,仍就原職。不過,信甫先生的兄長,如今轉為太子太傅,授銀青榮祿大夫。”
汪世顯笑瞇瞇地道“既如此,大家都是朋友”
訛里也雖強撐著場面,其實已經快要虛脫,想到剛才好死不死還去偷看李云的夫人,簡直后悔得想要捅自己兩刀來贖罪。
這會兒聽說主家在政變中不僅幸存,而且還加官進爵,總算放松下來。他連聲道“是,是,我家元帥,和貴方的節度使,也一定是朋友,是好朋友”
張行信的侄兒也道“那是自然的,大家都是朋友”
中都城里的政變究竟是何情形,他們并不清楚。但誰都知道,在政變中受益之人,就一定是插手政變之人。既然眾人的主家都在政變中撈了好處,那立場的問題其實是不言而喻的。
當下兩人陪著汪世顯一起大笑,沒過多久,連帶著潞王的親信和中都買物局、市買司的兩個小官兒,也都湊到一處,哈哈大笑。
人人心里都在瘋狂地盤算,人人都笑得欣喜歡悅,幾乎臉上抽筋“哈哈,大家都是朋友”
笑聲中,汪世顯端起了茶盞“夔王和霍王在寶坻縣綱戶莊境內,有兩個漕倉,我家節帥要了。另外,我家節帥率虎賁萬人,將去往萊州赴任,夔王和霍王手里的海貿船隊,包括碼頭、船工,我們都用的上。”
“那是自然的,應該的”眾人一迭連聲贊同“郭帥到了萊州以后,咱們的生意,還需要郭帥照顧哪”
轉而訛里也道“烏林答斜烈那廝,與南朝宋人的淮南東路提舉茶鹽司有些關系,每年引入建茶和龍團、鳳團等名茶。這些,我家用得上。”
“沒錯沒錯,正該這般。”眾人也都贊同。
南朝有言曰,龍鳳團茶出帝家。這等名貴之物,交到仆散家這等勛貴手里,再合適不過了。
張行信的侄兒正色道“這幾年來,南朝對我大金的書禁嚴苛,諸多書籍,都被判為事干國體及邊機軍政利害,勒令緣邊州軍措置關防。以至于崇文總目內的書籍都受限制,在這上頭,霍王殿下有條往來的渠道,倒是經過莒州”
“莒州張氏兄弟,都是本朝儒宗,有關書籍版冊的事,交給足下真是再好不過了”
轉眼工夫,這幾人你一句,我一句,便將兩名死掉的宗王在直沽寨內外一應財產和生意渠道瓜分得涓滴不剩。也不知從什么時候起,緊張感越來越少,而發自內心的喜悅一層層地泛上來。
待到商議已定,汪世顯看了看院落后頭那些尚自畏縮之人。
“我們這張桌子周圍,能坐八個人。這會兒空了兩張椅子,諸位以為,是從那里再請兩位,還是”
訛里也搖頭道“我看不必了人多嘴雜,反而辦不成事,有咱們幾個在,就夠了”
眾人都道“夠了夠了”
“那也成。”汪世顯點了點頭,讓身后甲士出來,直接撤去兩把椅子。那烏林答斜烈胸口中箭,摔倒在方桌旁邊,鮮血都流到方桌底下了。適才眾人談說的高興,腳踏得血泊噼啪作響,也沒人在意。
甲士退開后,汪世顯想了想“不過”
眾人紛紛道“世顯兄還有什么疑慮世顯兄還有什么高見世顯兄若有難處,只管說來”
汪世顯搖頭“我家節帥很快就要去山東,我得跟著。今后直沽寨這里的事,多半都會交托給李郎君。”
李云向前半步,拱了拱手。
眾人爽朗大笑,都道“那就更好了李郎君也是熟人,大家知根知底的,都是朋友都是好朋友都是情投意合的好朋友啊”
訛里也更是把胸膛拍得咚咚作響“李郎君的夫人,和我家婆娘親如姐妹李郎君,咱們倆乃是真真切切的連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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