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徒單鎰已經死了,曾經受他驅使的郭寧,下一步會做出什么樣的決定
誰也不知道。
但有一點,皇帝很清楚
徒單鎰在世一天,便以他的手段和威望,控制住大金的局勢,使得利益各方都在同一框架下爭競,保持著共同的目標。而徒單鎰既死,大金的局勢必亂。
正因為愈發混亂的局面必然到來,皇帝才下了狠心放權,并以重臣領重權宣撫各地,務求撥亂反正,重申朝廷的權威,把徒單鎰肆意妄為的惡果一掃而空。
在此過程中,中都朝廷若能控制住郭寧這條惡虎不需要郭寧做什么,只要他什么都不做,朝廷就能看著紅襖軍出兵南京,和開封府里的遂王打出狗腦子來。
世上還有比兩家大敵彼此殘殺虛耗更好的事嗎
誰不愿意做觀看螳螂捕蟬的黃雀呢
而反過來想,這條惡虎若與那逆子聯手莫說大金疆域兩分了,中都、河北等地的漕運一斷,再沒了山東海道接濟的糧食,不出數月,朝廷都要維持不下去
真是活見鬼了,郭寧謀求定海軍節度使的職位時,皇帝全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局面
所以,皇帝非常鄭重地吩咐過慶山奴
你莫要觸怒郭寧。按下自家身份,先把事情給我辦成了
慶山奴垂下頭,咬了咬牙,再抬頭時,已經滿臉笑容。他甚至還向著四周的護衛們抱了個羅圈揖“失禮,失禮,是我著急了。各位兄弟莫要放在心上。”
禮數盡到,他兜轉回來,輕聲道“宣使,那紅襖軍厲兵秣馬,以向南京,這正是陛下希望看到的你在這時候牽扯紅襖軍的力量,徒然使開封府得益,于你,又有什么好處可言呢”
“當然有好處。打退國咬兒,我就能拿到密州;打敗楊安兒,我就有更大的地盤,更多的兵,這難道不是好處何況”
郭寧一笑,拿眼瞧了瞧慶山奴“何況,陛下那位英武有為的孩兒,正是在我定海軍的操持下去到了開封府。我看,遂王對我,頗有幾分善意,合該守望相助哪”
慶山奴壓抑住情緒,沉聲道“要說善意,難道陛下和郭宣使之間,就沒有么陛下也是在郭宣使的操持下入得中都大金皇帝的善意,難道不比遂王的善意更有價值”
郭寧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過了好一陣,他徐徐道“皇帝是什么樣的想法,皇帝是怎么看待徒單丞相的,乃至皇帝是怎么看我的,那并不能瞞過誰。所以,皇帝也不要指望著,拿幾個虎符、魚符,拿幾個空頭的官職給我,就能讓我做什么,不做什么。”
這話太直白,也太過咄咄逼人了。慶山奴事前準備了不少說辭,可郭寧卻如莽漢般掀了桌子,以至于什么說辭都用不上。
“宣使”慶山奴嚷了一句。
郭寧擺了擺手“我說了,那些東西,對我沒用。”
慶山奴目瞪口呆地道“怎會沒有用宣使你想要地盤,想要兵馬,但若沒有朝廷的名義,何以駕馭他們若沒有制度約束沐猴而冠,豈得長久”
郭寧站起身“誰是沐猴而冠,恐怕再過幾年才能看得清。眼下若皇帝拿不出點新的東西,你便可以回去了。我這個節度使做得挺好,部下們忽然換個稱呼,還不那么順耳。”
新的東西慶山奴只有苦笑,正因為中都朝廷疲弊如此,才不得不拿這些官職爵位出來,而所謂新的東西天可憐見,朝廷哪還有什么新東西能給出來的
“宣使,你不妨明說,究竟需要什么。”
郭寧笑瞇瞇地道“想要山東太平無事,一點也不難。可我定海軍麾下虎賁數萬,個個渴欲立功,他們總得有個去向。另外,我與南朝宋人的海商交易,總不能一直用真金白銀去換取糧食物資,也得拿出點大金的特產,好求個收支平衡。所以,朝廷能否給我名義,讓我去見見那位遼東宣撫使蒲鮮萬奴。”,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