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處,他頓時止步,抬眉看向腳底的海洋,微微思量,遁光一變,便沉入其中。
這片海域靈機不算豐富,幾乎都富集在這片島嶼之上,不過片刻便穿梭到了海底,李曦明細細掃了一眼,又抽點了六合之光,掐指一算,并未發現什么異樣。
可就是這么一算,讓他本來抱著些隨意的心一下警惕起來。
‘既然剛剛說了,島上有地脈變動,至少有哪里冒點地煞、漏點地火,怎么可能毫無異樣毫無異樣就是最大的異樣!’
他面上佯裝無事,失笑搖頭,實則靈識一動:
【查幽】!
眼前的視野一下廣闊起來,重重疊疊的巖層霎時消弭,綻放著紫光的陣基率先浮現在眼前,很快隨著視野的推進消失不見。
可在這紫光瑩瑩的陣基之下,竟然是一片空洞的光明!
這大陣之底,不見什么地脈、也不見什么煞火,唯有另一處天地般的空洞,一點光色落在無窮無盡的光明之中!
目光落在那光明里,李曦明只覺得有無盡熔巖在眼前翻滾,除了光明什么也見不著了,那股清涼之意及時浮現,從升陽府一路長驅,酸麻之意逐漸褪去,這才看清那一點光色!
這光色極為奇異,通體有些棕黃,如同從一個小孔中透出的光焰,越往邊緣越是模糊,小孔處則明亮到了極致,照出萬般色相!
時而是土石形變、煞磁分離,時而是五色疊加、合而為神,重重觀色,復見鬼神,持刀握戟,無限兇相,又有君王祭拜,殺牛宰羊,天地一心…
這一點光色似乎大如天地,似乎細如塵埃,卻隱隱能看見有無窮神靈壓在光色之下,皆作托舉之貌,目如光電,仙威凜然。
就是這一點平平常常好像還沒有巴掌大小的光色讓李曦明心中洶涌起驚濤駭浪,腦海強制性地一片空白。
李曦明心中仿佛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強烈的沖動攫住了。
‘這…’
源源不斷、浩瀚無邊的渴望和敬畏從空白中升起,一剎那仿佛是永恒,他見了日月墜落,山海倒懸,好像有無窮的過去從他身邊墜落,落進黑黢黢的太虛。
渴求之念排山倒海,超乎了一切欲,在腦海中不斷匯聚,不需要任何人告訴他,也不需要任何比對,仿佛是貓見了虎,蛇見了龍。
這些欲念最后形成一個念頭。
‘【金性】’
‘【宣土金性】’
這不斷變化的光色仿佛會說話,毫無保留地將大道一一傾瀉而出,又將天地的奧秘娓娓道來:
‘奪走它…能再世輪回…能人間無敵…能支配眾生…能設立神祇…’
可他只覺得一股寒意一直涌到后腦。
‘什么修士突破,什么地脈顫動…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此地有一枚金性!一枚足以讓人全天下紫府修士心動的金性!’
‘這是誰的金性竟然恐怖到要專門設一處陣法將其封印起來!難道太陽道統前赴后繼這樣多的大真人…沒有一個人能利用祂和太陽道統又是什么關系!’
可是升陽府中從涓涓細流變化為滾滾大江般的清涼感讓他的表情和動作沒有半點變化,他佯裝失笑搖頭,踏入太虛。
‘最重要的是…這不是別的,是『宣土』!古代社稷二土之中的社土…至今沒有幾個人敢修煉的社土,好大的膽子…好厲害的本事!’
從太虛踏出去不知多遠,飄搖而起,一路向東,恍惚不知幾千里,便見一片島嶼從海面上浮現而出,形態崎嶇不定,諸修起落。
正是【鎮濤府】所在的【鹿萊諸島】!
可到了此時,這位真人心中沒有半點稱得上平靜的東西,心中悚然:
‘難怪…難怪…’
李曦明是第一次親眼目睹此物,不說理智上一枚金性的誘惑有多大,僅僅是望著此物,竟然就有股直視無垠天地秘,目睹無窮求金法之感!
‘難怪當年安淮天中金性一出,滿天仙魔摩訶通通失色,拋下一切勢力與分別,不顧一切地遁入洞天…金性…這就是金性…’
除去妖屬,身為紫府的修士都已經過了無邊幻想這一關,心智非同尋常,尚且還會沖動到這種地步…
‘倘若這一枚宣土金性明晃晃地掉進人間——只怕是當場就能煉化出一片神域仙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