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一摸袖口里的玉簡,心中暗暗計算。
‘所有的推算都在這玉簡里了,除了幾個點位要定一定,只需要照葫蘆畫瓢即可,倘若我自己來,仍須五到十年的功夫。’
可有了誠鉛,李闕宛大可將這些繁瑣工作交給他,自己居中調解,除了最核心的幾步需要自己坐鎮,費個二三年的時間,其余時間大可修行術法,精進神通!
‘只是…麻煩了這位廉道友…’
她便開口,柔聲道:
“此間興許會耽擱到道友些許年歲,但凡有什么補償的,只請廉道友盡管開口。”
誠鉛等的就是他這句話,低聲道:
“此為屬下分內之事,能續接道統,依仗湖上修行,誠鉛已是安然自若,再無他求。”
‘道統…’
金一道統的東西李闕宛是接過香火的、名分的,不能輕易許諾他人,可低一些道統對李家來說并不難尋,大鵂葵觀就有一份『秘白汞』,行汞臺的真人如今還仰仗李氏,上寰閣中更是不缺。
可誠鉛干的是份內之事,李家為他續接道統自然也是份內之事,這是早就打好的默契,誠鉛雖然不多奢求,她卻不能不管不顧,思量片刻,心中琢磨起來:
‘『全丹』靈器再難尋了,好的就更少,我自己都要煉制,若是有了機會,倒是可以為他在三巫二祝上尋一尋。’
……
江淮。
自襄地南下,越過鏜刀山這座江淮屏障,便能見到草色青青,遠方的山脈埋藏在著如濁的霧氣之中,如同一只龐然大物。
譙岳駕著風,駐足停在天際,左右的諸位齊齊緘默,無聲地陪著他凝望著。
譙氏常年在北方修行,有起有落,也不是沒有踏入南方——譙氏在魏朝為將軍,魏楚相爭,江淮大多掌握在魏手中,譙氏甚至守過江岸。
再次南下,卻已是流離之身。
洛下諸家,在這場大戰中一一有賞,他譙氏秘境也丟了,大陣也破了,失去的不比別家少,同樣付出的賈魏、庾氏甚至有秘境回報!譙氏得到的卻僅僅是一句充實江淮。
而在洛下諸家中,譙氏與沮氏嫡系是最先被遷出的,其余諸家紫府還在面見帝王,瓜分土地,兩家卻被當成一坨垃圾掃了出去,沮氏丟了大陣,譙氏卻還有秘境廢墟還未收拾,通通被交給了駐守此地的持玄陳問堯!
這位大人口中說是會一一送來南邊,可若是真的缺了少了,譙氏哪敢說一句不是!
譙氏的族人看得明白,其實頗有忿恨不滿。
‘僅僅是沒有紫府撐腰!’
唯獨譙岳心中敞亮:
“沒有紫府,這就夠了。”
沒有紫府的譙氏,對李氏也好,對大宋也罷,都沒有太大價值的,懷抱這樣大的利益,還能在其中全身而退,已經是修武光明了。
‘舊時秘境廢墟,哪怕沒有一絲一毫歸還我譙氏…那都是消災之事!’
他目光移動,落在身旁的男子身上,沮良望比他還顯得自然,看著遠方風景,并不多言語,譙岳心中暗嘆,問道:
“沮前輩…”
沮良望笑了笑,道:
“譙道友,今后…你我兩家要比鄰而居了!”
沮氏與譙氏所封地界都在白江一帶,貼著濁殺陵,往南便能往望見李氏的東岸,過了江便是荒野,譙岳只與他對視一眼,很自然地點頭道:
“還須…一同拜一拜山門才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