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抬起頭來,金色的瞳孔并不兇厲,神色甚至很柔和,卻讓仰視過那位魏王的兩人有了惶惶,一瞬低一下頭去,心中震顫。
“兩位家主快快請起!”
這青年和氣地讓兩人起身,這才道:
“兩家是已經到江淮了?”
譙岳忙道:
“我等不比他家,輕便一些,如今修士先行一步前來,凡人已經運了兩批,感念著魏王、清鳳真人解救之情,立刻前來拜見了。”
譙氏祖上也算崔氏的擁躉,譙岳當年是和崔決吟交談過幾句的,興許是舊情、興許是當年那句【可是上曜后人】起了作用,這短短幾句間,他已經察覺到了這位真人對自己、自家的好感。
‘我家拿著這樣多的靈資,不似魏氏、沮氏有修士閉關,即將紫府…如果不能得到紫府庇護,必然是今日失一分,明日賠一分,一日日被蠶食!’
譙岳此刻恨不得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自然也不可能放過崔決吟,有意去提他,眼前的青年卻嘆了口氣:
“輕便?也是委屈譙家主了。”
譙岳先是一怔,旋即有些不安地躊躇起來,李遂還卻一轉話題,與兩人聊了聊北方局勢,心中便明了,輕聲道:
“大父平襄,諸位出力甚大,崔真人也提過家主,譙魏二姓曾在上曜麾下效力,都是舊臣。”
譙岳連忙行禮,心中一下激動起來,果然聽著這殿下道:
“崔真人正在山上,你應當去拜見才對!”
“多謝殿下成全!”
譙岳一下紅了眼眶。
他太清楚當今的局勢了,他譙氏要想在江淮立足,看似有千難萬難,實則只需要李家一句話而已!甚至都不須李氏嫡系,只要這位崔真人肯問一問,關切一聲,便能保他一族老!
他再拜起身,匆匆退下去,沮良望始終等候在一旁,直到譙岳消失不見,這道人方才行了一禮,拜道:
“沮某前來湖上,有一物獻殿下!”
李遂還轉身,金色眼眸掃過他,道:
“沮家主這是…”
沮良望往前一挪,雙手一舉,亮出掌心之物來——竟是一枚淡金色玉簡!
這中年人拜道:
“我沮氏根腳淺薄,卻不曾有什么道法限制,祖上修行雷霆、『身夔』之道…后來『身夔』之氣斷絕,由是以金水二道輔之,今日…獻上湖中!”
他神色果決,沉聲道:
“此間有根本之法『霄雷』之『斡動紫』與『玄雷』之『律演威』、『伐封壇』,以及數百年來所得『殺收宮』與『如重濁』!”
這位筑基修士竟然將沮氏傳承全盤取出,不動聲色南下,全部獻上!
足足五道紫府神通傳承,那兩道金水神通已經足夠貴重,難得的是那三道雷法——當今之世已經是少之又少!
如此貴重之禮,足見沮良望的果決之心,李遂還久久不言,道:
“沮道友要什么?”
沮良望目光炯炯,答道:
“仙族指點。”
李遂還皺眉:
“指點?”
沮良望輕聲道:
“聽聞貴族有密林玉宮,總領東岸之修行,沮氏久仰明陽,地處偏僻,無力供養后輩,惟盼仙山之上有修行之所,使我沮氏后輩習仙法,筑仙基。”
李遂還的目光微微有了變化,贊賞地看著他,沮良望輕聲道:
“我族草率南下,諸多靈根與大陣勾連,盡留舊地,無以營生,只是梁川一地勾連晉土,數百年來修士往來,駐留此地坊市修行…族中子弟會一些買賣,期盼能換得入密林坊市,做走南闖北的營生。”
李遂還站起身來,拾級而下,輕聲道: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