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一開始的方案,自以為看透了他,并試圖在精神層面傷害他的話,在唐澤完成了自己計劃,成功假死脫身的那一天,他還會放下戒備,一個人坐在咖啡館閣樓,安靜地等待自己的到來,然后進行那次開誠布公的談話嗎
“接著記錄吧。”搖了搖頭,不去做這種設想,降谷零把注意力重新拉回手頭的工作上,等待那頭傳來新的信號。
電波的那頭,正演到關鍵戲份的唐澤,還在暗暗心情舒暢。
降谷零的猜測非常精準,這套情緒完整,很富層次的表演,就是之前唐澤準備拿來應對他的。
唐澤自己在做臥底時,就是什么手段都不忌諱的類型,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為了完善的偽裝,他入戲到接近忘卻掉真實的身份,徹底代入設計好的人生軌跡里,變成了陰險狡詐,十惡不赦的罪犯不談中間經歷過的種種自我撕扯,跨越了多少心理上的障礙,從效果來看,他就是成功臥底了六年,一直到被救出去都沒有暴露身份。
推己及人,唐澤覺得安室透作為同樣成功的臥底,也差不多得是這么一種思路。
不考慮組織的立場,就算是作為日本公安,也不可能放這么大一個目標在面前,什么都不做吧
所以他提前做劇本設計上的準備,可以算是一種正當防衛。
當然了,唐澤他最終敗給了紅方活蹦亂跳的良心,演技才發揮了幾成,便失去了表演舞臺,細細想來,不免會有復習都做完了考試取消了的遺憾感。
結果皇天不負有心人,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你看,舞臺這不就來了嗎
順便一提,他下次去零組有新課題了。
貼在茶幾底下的竊聽器,是前一個零組成員留下來的吧他一進來就發現了。
處理粗糙了點,對付普通犯人大概不會有問題,可風戶京介是個反社會人格的高智商罪犯,這類人不少都伴隨潔癖強迫癥一類的癥狀,貼在如此明顯的位置,容易被他發現。
借著調節呼吸的動作,唐澤裝作抓住桌沿找回力氣,偷摸用指尖把貼在那的傳感器扯了下來。
愛聽就聽唄,多幾個觀眾他也不虧本。
一會兒給他們挪到一個更合適的地方去吧。
松開桌沿,唐澤自然地挪開視線,假裝之前對竊聽器的注目只是因為不安而在眼神亂飛,抬手握住了桌上的咖啡杯。
“所以,風戶醫生你是我父親的學生。”唐澤依舊保持著適當的拘謹,同時調節了一下語氣詞和稱謂,把冗長的敬語縮短,令自己的表達沒那么疏遠的樣子,“可是您的年齡,和我的父親相差并不算太大抱歉,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根據我的記憶,我的父親,應該得不到什么人支持的才對”
“我說了,不用緊張,你會有此一問是正常的。”風戶京介對唐澤的疑問早有準備,不慌不忙地說,“你的父親是個很偉大的學者,雖然主流的心理學界普遍不認可他的想法,但還請相信我,一些目光短淺之輩的愚見,是不會影響他的成就的。”
先夸贊了唐澤一川一通,風戶京介上下打量著唐澤,評估起他退出這個問題的原因。
唐澤昭,應當不具備多強的洞察力,卻在很短的時間里,抓住了自己敘述中的漏洞之處這只有可能是因為他過度的戒備心。
這應該是一個,已經遭受了很多次欺騙,以至于不敢輕易交托信任的孩子,受傷多了,自然而然就會怕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