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昨天看電視還在鏡頭面前侃侃而談,談論自己在橫濱破案經歷的家伙,是鬼啊
他打量了一會兒唐澤臉上不做偽的認真神情,涌到嘴邊的吐槽說不出口。
以他的經驗來說,這個時候如果貿然出言反駁唐澤,這個小子面上笑瞇瞇的沒有什么意見,心里肯定是要狠狠記他一筆的。
不要和上司頂嘴,和臨時的顧問與教官也是,這是他的職場生存之道。
他只好悶悶“嗯”了一聲,低下頭,用盡全力,將手里的布料擰成硬邦邦的一條,從力度上看,多少帶點私仇。
有時候一個人大晚上的加班,也挺無助的。
“總之,就是這么一個情況。我確實是20年前參與了搶劫案的人之一。”鯨井定雄垂著頭,一臉的驚魂未定,“我登上這艘船,就是為了和其他兩個平安逃亡20年的伙伴碰頭。”
一群人圍繞在他身邊,聽他哆嗦著交代自己的情況,沒有出聲打斷。
海老名稔和磯貝渚都用一種冷冽的視線,默默俯視著他,原本態度應該更平和的偵探一行人,表情卻比他們更加嚴肅。
掉進海中的唐澤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從全速前進中的船上墜海,哪怕唐澤水性上佳,也未必能撐到被救援者發現。
不久前還有說有笑走在身邊的人,突然成了危在旦夕的失蹤者,他們誰的心情都好不起來。
“他們兩個中的某一個,給我寄了一封信,附有一張舊版的萬円鈔,信上說,只要我按時登船,等到船啟航之后,就會超過時效期,也就不會被捕了。”鯨井定雄滿臉菜色地注視著下方的木板,面上十分低落,“我們幾個久未碰面,由于都已經改換了姓名和長相,一開始我們并不知道誰是誰,直到蟹江出聲叫我。他的聲音一直沒有什么變化。”
他的低落貨真價實,還夾雜著幾分懊惱和憤怒。
本來都好好的,一切都好好的,他按部就班實行的計劃那么順利。
他已經弄死了龜田,作為替罪羊的蟹江也被他控制住,只要等待自己的可疑形跡被偵探們懷疑,他就可以順勢開始自白過去,在偵探們面前演出一出被當眾槍擊的好戲。
屆時,這群人趕到無人問津的船首一看,就會看見手上拿著槍的蟹江是久,疑似飲彈自盡的場面,他這個遭遇兇手襲擊的人,也就順勢得到了洗白。
一切都計劃的非常好,只除了一個意外,那就是唐澤。
如果只是發現了蟹江是久掛在船外,那一切還有挽回的機會,趕在他將發現告知其他人或者救下昏迷的蟹江之前,將他滅口,所有問題都不會存在。
偏偏,這個執著搜查什么的小子,在行動的時候驚動了船上的船員,就算他人沒了,蟹江的事情也根本無法隱瞞住,隨時可能暴露。
見大事不妙,他當機立斷開槍打死了蟹江是久,將兇器遠遠下船,匆匆趕回,準備一口咬死是一直沒露面的葉才三做了這一切。
雖說這一套說辭比原本的計劃更難取信于人,但也不失為一種模糊情況的好辦法,他身上會有一定嫌疑,但關鍵性的證據很難被掌握。
而他的憤怒,也就源于此處。
讓計劃好好實行,有那么難嗎
他就真的比不上葉才三這個死人,注定一輩子要背負著聽命于人的馬仔身份嗎
明明他們都已經殺死了那個磨磨唧唧,當罪犯還要講究莫名其妙“原則”的男人,甚至由于他葬身大海,他們幾乎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水生動物,放進了自己的假名當中,暗示他們對他的鎮壓。
他真的不甘心,非常不甘心,可是他無從選擇。
“所以,你是要說,是被你們背叛的葉才三,在追殺你們嗎”一直在查看尸體的鮫崎島治站直身體,用銳利的視線看向了鯨井定雄。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囁嚅了兩句,鮫崎島治轉過頭,抿了抿嘴。
把水攪混,再混亂迷惑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