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繼續好好練舞,我去一趟辦公室。”葉洛掃視了一圈在練舞室汗流浹背的鶯鶯燕燕們,如今葉氏舞業公司的舞女培訓愈發專業,吃不了練舞的苦,卻想著進入舞業撈金的部分人很快就會被公司淘汰,然后跑去更小的舞廳渾水摸魚。
為了保證舞業公司內舞女們的質量,葉洛讓小阿俏和花媚等人嚴苛把關,不讓投機者有機可乘,但這樣一來也沒法避免大部分投機者往更下沉的市場和公司走,間接導致了當下上海灘舞業生意的水越來越渾濁。
難怪金陵校長那邊一直不提倡和不待見交誼舞文化,有人說是他妻子宋夫人愛跳舞,讓校長很不爽,才有了后來的禁舞風波,實際上可能是越來越亂的舞業動搖到了不少軍政屆人物,這才引起了校長的不滿。
不管未來如何,當下該賺到手的錢,葉洛絕不輕易放棄。
“二少爺,那個日本人就等在辦公室,我去給你泡茶。”雪冷自從上次秦通理事件,葉洛幫她出了口氣后,一向性子冷淡的她每次見到葉洛都笑個不停,偶爾霞飛雙頰,含羞而跑,讓葉洛嚇得以為她吃錯了藥。
“這日本人身上好好檢查過了吧”葉洛輕輕推開微掩的門,右手摸到了腰間的手槍,對于日寇,尤其是民國時期在華的那堆日寇,他從不輕視。
隨著世界局勢和東南亞局勢愈發緊張,相對平和的日本人都紛紛回國,如今留下的那些要么是軍政界要員,要么是狂熱的軍國分子,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鈴木醫院只給日本人看病,光這點,葉洛就恨不得它早點倒閉大吉。
而森下博研究出來的仁丹霸占國內醫藥市場,聽說其還和軍國分子與日寇特務等有所關聯,不管真假,既然被葉洛盯上了,就一定不會讓它繼續賣下去。
推開門,穿著正式的森下博從椅子上站起,對著葉洛微微鞠躬,臉上掛著一絲略帶優越感的笑容“你好,葉老板,我是鈴木醫院的院長森下博。”
“你好,我的日文還可以,你就直接說日文吧。”葉洛在東京待了一年,早已把日文說得滾瓜爛熟。
“葉老板竟然還懂日文”森下博有點驚訝,用手扶了下金絲邊框眼鏡,將一旁的手提箱拎起來,直接放在了辦公桌上,“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你笑納。”
手提箱打開,里面是滿滿的紙幣。
葉洛瞥了眼這堆錢,如今錢對他來說,只有大錢才值得他關注,勾得起他的欲望。
至于這點小錢,送進他任何產業里都撲騰不起什么浪花。
“這是我們鈴木醫院的貴賓勛章,這一盒有三枚,葉老板可以帶給你的家人,只要持有勛章來我們醫院登記,以后你們就能像在華日本人一樣在鈴木醫院就醫。”
森下博見他不為所動,又拿出了一盒金燦燦的勛章,
“你應該清楚,我們的醫療水平和設施都遠遠領先于你們的中醫,即便是租界的不少大亨,也很想到我們醫院就醫,但我們都拒絕了。”
他說這話時明顯帶有極高的優越感。
自清末以來,想要在醫藥界混出名聲,學醫救國的青年才俊大多選擇去東京留洋,醫藥行業也一直是日本享譽世界的大產業。
民國初年,大批留洋熱潮之后,不少日本商人也從日本遠渡到華,很多便是以紡織業和醫藥業起家,從其他列強洋行商人手里搶到了一塊肉。
“你們的醫藥行業確實不錯,但這并不代表西醫會高中醫一頭,也不代表我們國內自己的華商醫藥行業會永遠沒有發展。”葉洛瞅了幾眼那盒勛章,若是他沒有太多國外關系,鈴木醫院就醫的誘惑還挺大。
畢竟人命面前,一切都是虛妄。
可惜葉洛留洋英美六年,如今生意愈發紅火。
有錢有勢有關系的人,從不擔心就醫問題。
見他還是不為所動,森下博臉上明顯不好看了,他猶豫了下,很不情愿的從懷里掏出了一封信。
“葉老板,我知道你有錢有勢。既然介紹我來的人說你一定能幫我解決問題,那這些錢和勛章,你大概率是看不上,只是錦上添花的東西。我這里有一封信,卻能成為雪中送炭的好東西。”
看到他的神態有古怪,葉洛也收起了輕松姿態,伸手拿過信封,為了保險起見,他先問了一句“我拆開信封后就一定要幫你嗎”
“不,這只是一封我們駐華大使寫給在華有志之士的信。”森下博聲音緩緩壓低,看著葉洛,又補充了一句,“尤其是你這樣曾去過東京留學,還擁有一定聲譽的華人。”
葉洛挑眉。
他沒記錯的話,現在的日寇駐華大使是甲級戰犯重光癸,這糟老頭一肚子壞水,就是他幕后設計的魯省省會慘案,據說張大帥的死也是他派特務去做的。
雖然二次北伐結束了,但日寇依舊大范圍侵占著魯省,還派了重兵把守,不斷蠶食著魯省的經濟和民眾。
魯省以紡織業和糧食業為主,這兩樣被日寇占據后,使得北方的糧商紛紛破產,不得不南下討生活,而紡織廠就別提了,要么被日寇接手,成為他們在華的黑心工廠,要么直接倒閉,造成無數人沒飯吃的悲慘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