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過完今年,就是第六年了!”
“六年間,咱們竭心盡力,為他聚斂了無數錢財,我沒想到,最后我兒子出了這么大的事,他竟然連一個關鍵的關系都不愿意給我用,岳子文這件事辦的,不地道。”古保民神色略微黯淡:“我只有一個兒子,不是嗎?”
“在他們眼里,咱們這些人無非就是一個幫忙撈錢的網,也是一個玩完就能踢開的球,即使沒有咱們,岳子文也能很快找到其他人取代咱們的位置,在這種畸形的供求關系之下,他不把咱們當成自己人,也在情理之中。”林寶堂很理性的回應了一句,隨后話鋒一轉:“可是以咱們能接觸到的關系來看,想去辦長瀾這種涉d的案子,只會更加艱難,雖然岳子文不愿意動用核心關系幫忙處理這件案子,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只要同意幫忙,就會比咱們自己處理,要順利的多。”
“算了,不提了,這幾天你抓緊聚攏資金吧,等過了正月十五,我爭取盡快把承包海域的事談下來。”
“古哥,現在咱們這邊出現了變故,這片海,你真的還打算繼續承包嗎?”林寶堂聽完古保民這番話,適時的提醒了一下:“咱們繞過民漁協會,以自己的名義去承包海域,這種事傳到岳子文耳朵里,本來就會引發遐想,何況你現在又在求他辦長瀾的事,會不會……”
“沒關系,這件事就這么定了。”古保民毫不猶豫的打斷了林寶堂的話,隨即話鋒一轉道:“剛剛在岳子文家里,他對我說了一句話,他說古長瀾三十歲出來,也許還有重獲新生的機會,可民漁協會畢竟是他岳子文的,現在我兒子被判刑已成定局,我總不能讓他在出獄的時候兩手空空,在這之前,我總得為他拼出一番家業,而且我也希望咱們這些人,等以后自己孩子出事的時候,自己就有能力處理,而不是像條狗一樣的去求別人。”
“我懂了,最近幾天,我會盡快從幾個分公司里面,把這些錢抽出來。”
“把賬做的干凈點。”
“我明白。”林寶堂應了一聲之后,想了想,還是補充了一句:“老古,這幾天你好好歇歇吧,別太為孩子的事情傷神。”
“嗯,孩子又不是死刑,這種事我能自我調節,沒事。”古保民調整好情緒,笑著應了一聲。
“資金齊了之后,我給你打電話。”
“妥!”
“嘟…嘟……”
古保民掛斷電話后,做了個深呼吸,斜靠在了座椅上。
“古哥?”司機試探著再問。
“找個不起眼的路邊攤,我吃點東西。”
“好嘞。”司機聞言將車啟動,緩緩向別墅區外駛去:“想吃點什么?”
“能喝酒就行!”
“……”
四小時后。
古保民獨自坐在一個街邊的小地桌旁邊,桌上擺滿了十幾個空酒瓶子,仍舊在自斟自飲,他在社會上飄蕩,已經有十幾年的光陰了,這些年中,古保民目睹過無數手下被判處極刑,也親自送過不少人進去頂罪,其間都沒有什么心理負擔,因為他吃的就是這碗飯,坐在這個位置上,就必須有一副磐石般的狠辣心腸,可是真等自己的兒子進去了,古保民是真的心疼了,雖然岳子文已經給出了保證,可以讓古長瀾在三十歲之前走出監獄,可是這一句話所代表的含義,意味著古長瀾的整個青春,都只能在那一方狹小的牢籠中度過。
古保民是蹲過監獄的,自己在里面的時候,他也沒覺得那種生活有什么讓人不適應的地方,可是此刻把入獄的人換成了古長瀾之后,古保民心疼了,而且心痛難忍。
父子情,或許是這個世界上最復雜,也最純粹的情感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