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上午,一臺老款的本田七代半雅閣開進孝信酒廠的院子以后,一個大約五十左右歲的中年推開車門,用胳膊夾著公文包,溜達著走進了辦公樓當中。
這個下車的中年皮膚黝黑,臉上的皺紋縱橫交錯,一看就是跟黑土地打了一輩子交道的農民,不過他雖然樣貌淳樸,但一身衣服卻全都是牌子,手上的一塊表,也接近小一萬塊錢,此人叫做曹春輝,是山洼村的書記,而孝信酒廠占用的地塊,權屬就是山洼村的。
“咚咚咚!”
曹春輝上樓之后,站在廠長辦公室門前,敲響了房門。
“進!”常寬的聲音隨即從屋內傳出。
“咣當!”
曹春輝聽見這話,伸手推開房門,笑瞇瞇的走進了辦公室內:“忙著呢,我的大廠長!”
“哎呦,你咋來了呢,三叔兒?”常寬看見曹春輝進門,也滿臉堆笑的從辦公桌后面起身,邁步迎了上去。
“呵呵,我這不是今天沒啥事嘛,來你這溜達溜達。”曹春輝呲著大黃牙回應道。
“三叔,你坐,我給你沏茶。”常寬說話間,就走到恒溫柜旁邊拿出了茶葉罐,同時取出一盒軟中華擺在了桌子上,他之所以管曹春輝叫三叔,是因為常寬的母親就是山洼村人,而農村的輩分也比較復雜,基本上家家戶戶都能沾點親戚,所以他雖然管曹春輝叫叔,但是細算起來,其實倆人已經出了五服,并沒有什么實際上的親屬關系。
“行了,你別忙了,我就是過來坐坐,順便跟你說點事。”曹春輝擺手虛空攔了一下,繼續道:“老六,我看你這個廠子,現在效益可是不咋地啊,我過來的時候,看見好幾個車間都關著呢。”
“啊,這不是最近屬于淡季嘛,出貨量沒那么大,所以我就讓一部分員工放假了,這樣也能節省點費用。”常寬把泡著碧螺春的水杯放在了曹春輝身前:“三叔,喝茶!”
“好!”曹春輝點點頭,端起茶杯吸溜著茶水,砸吧著嘴繼續道:“老六,我今天過來,是因為上午村里的會計翻臺賬的時候,把你爸當年的承包合同翻出來了,上面寫著,孝信酒廠的承包期從九九年開始的,不過更換設備的時間不算,而是從營業開始算起,承包起始期是兩千年十月末,總共是二十年,現在眼看著就快到時間了吧。”
“三叔,這個事你放心,我一直都記著呢,等九月份廠里把第三季度的財務報表做出來以后,我馬上就去村里簽續約合同。”常寬見曹春輝是來催錢的,笑著解釋了一句。
“老六,你還是沒懂我的意思,我跟你說承包期的事,就是想提前通知你一聲,等今年的承包期滿了,村里就不準備把酒廠繼續承包給你了,你提前準備一下吧,別到時候臨時通知你,讓你捉襟見肘的,咱們都是親戚,到時候萬一因為這點事鬧個大紅臉,也不好看啊,是吧。”曹春輝吐出一塊茶葉,吧嗒著嘴回應道。
“啥意思啊?三叔!什么叫做不把酒廠承包給我了?!”常寬聽完曹春輝的一番話,腦海中一聲轟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