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時宴聽著,不由得朝著一旁的顧甚微看了過去。
她雙手抱臂站在那里,像是水中月天邊云,看不出悲喜,忽遠又忽近。
難怪先前那“顧七娘”的狀紙之上寫了三條大罪,分別是逼死親女,私設賭坊,草菅人命。
當初那雜戲班子的小哥兒是怎么識得李茆的便是在那蘇州來往京都的大船之上,落入了李茆的賭局陷阱。
他們去抓捕李茆的時候,顧甚微告訴他們,李茆經常會換船,但是他換船有一個特點,就是換來換去都是韋一潮的船。原來這個韋一潮竟是顧家的人。
難怪此前他們三人夜襲顧家,翻出了左棠母子被毒殺的舊案,打了顧家一個措手不及。
顧言之便可以在一夜之間找人設局,想要誣陷顧甚微為殺人兇手,立即打了個反擊。
當時他便琢磨過,顧言之一個讀書人,究竟是如何同那些刀口舔血的江湖掮客扯上關系的不光是這一回的李茆還有那雜戲小哥兒;
還有賴媽媽一個內宅婦人,是如何聯系上鄭老六這種亡命之徒用暗器殺左棠的
如果說他們早就擁有了“韋一潮”,早就擁有了好些“李茆”,那么一切就串聯了起來,解釋得通了。
顧七娘的命,是顧家人奔向血淋淋的滿河金銀的第一塊敲門磚
三項大罪已經應了兩項,那么第三項呢
韓時宴的目光落在了一旁蓋著白布的于有地的尸體上。
顯然想到了這些的不光是韓時宴一個人,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朝著李茆所在的方向看了過去。
李茆一臉陰郁,見眾人瞧來,反倒是惡狠狠地瞪了回去。
就在氣氛陡然緊張的時候,那個叫做李蕓的姑娘,卻是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她嘴巴一癟,嚇得哭了出來,“堂哥,你快別瞪了啊你他娘的眼睛瞎了啊,沒看到開封府皇城司御史臺一起將咱們抓了,他們就差沒有把顧老二有幾種顏色的褲衩子都查清楚了,你還瞪誰啊”
“死了死了我就說我在鄉下養羊好好的,你個殺千刀非要拉我來騙人”
“還說什么有大官罩著出不了事,讓我瞧見肥羊就騙去賭錢,那于有地輸得當褲子,你又讓我騙他下揚州,反手就要給人賣了我哪里曉得他會逃跑啊”
“人不是我殺的,我連殺雞都不敢,大老爺們你可別像我堂哥那么瞎。我最多哄人去賭錢,那于有地不是我殺的,是我堂哥的手下打死的”
“當時他死的時候,還死死抓住我的腳,現在我的腳都還有淤青呢他們把他沉了河,還在他的背上的貼了鎮壓鬼魂的符紙我也不知道這綁了石頭的尸體,怎么就飄起來了啊”
那李蕓哭得鼻涕眼淚一啪啦,她慫得縮成了一團,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惶恐的小松鼠。
可就是這么慫的人,嘴巴里說出來的卻是能夠嚇暈一群人的最狠的話。
這會兒不管是顧長庚還是李茆,聽著均是眼前一黑,只恨不得現在便暈死過去,那李茆狂怒的打斷了李蕓的話,罵道,“蠢貨不會說話就閉嘴”
李蕓被嚇了一跳,她縮成了更小一團,瑟瑟發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