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州府城依山傍水,各類屋舍鱗次櫛比,依次向上延續。南面城墻在靠近江面的堤岸處,而府衙則在山丘的最頂上,并修建有瞭望閣樓。
站在閣樓上向下看,從城墻外的江堤渡口,到高處隨處可見的酒肆酒樓商鋪,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府衙后面就是北門,可以直通蓮花池,也就是夔州刺史的官邸。
城內巨大的高低落差,讓這里沒有長安的四四方方,沒有大城巨城的坊市分明,更沒有林林總總的防御堡壘,甚至連固定的集市也沒有,反而因此充滿了活力與生機,以及濃厚到畸形的商業氣息。
行人與車船來往不絕,運貨的挑夫更是比比皆是。
江堤上的渡口,規模極大,魚貫而入的船隊不少,沿岸都停了好幾排的大小船只,漕工們將船上的貨物卸下,城內的挑夫們在排隊等候挑貨入城。
更是有不少漁夫船夫,用特制的方形小灶在船上生火造飯。
甚至可以這么說,整座夔州城,就是一座巨型的集市
帶著呼吸,帶著活力。
方重勇在閣樓上看著這幅人間勝景,心中頗有些感慨。
“守著一座金山,居然還在叫窮,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方重勇輕嘆了一聲說道。
鄭叔清有點出乎他的意料,在方有德眼里,或許這位是個實打實的大貪官,但是在方重勇看來,封建時代,這種地方官僚已經是難得遇到了。
任何人,都超脫不了時代的局限性。
不過真正厲害的,是他背后的李林甫夔州的種種治理之策皆是李林甫背后授意。
方重勇打了個哈欠,一夜沒合眼,詢問了鄭叔清一晚上的夔州民情,他腦子里猛然蹦出一個奇怪的念頭
關稅被劫,時間都過去一個月了,很難想象,盛唐時的朝廷中樞,會不處置鄭叔清丟失夔州江關關稅的事情更別提挪用關稅是在半年以前了
可以確定的是,這件事不僅李林甫知道,甚至可以判斷李隆基也一定知道。
然而事到如今,鄭叔清依舊是穩穩當當的做著夔州刺史,沒有誰將其拿下那么這就可以說明,此事在朝廷默許的范圍以內,甚至還可能“根本不算個事”
方重勇心中有一個猜想,卻又不敢確定。因為那實在是太過于狂妄而離奇,超出了人們所能想象的極限。但種種跡象,又不斷的指向那個猜想,讓他心中無比的焦躁。
方來鵲作為人質被鄭叔清扣下,三天之內,方重勇必須想出辦法撈錢他很明白,能得到這個機會,是因為自己老爹方有德是監察御史,鄭叔清才肯配合,如果自己只是個普通平民,只怕現在已經慘遭毒手。
一方大員,掌管一州之軍政民政,誰肯聽一個無官職在身的黃口小兒擺布
沒撕破臉之前,鄭叔清可以給方有德一個面子,這就是官場規矩。
“咚咚咚”
“咚咚咚”
城內忽然鼓聲大作
“僚人燒山了”
“僚人燒山了”
“僚人燒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