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而言之,將來低調點也好。誰讓某個傻子把魚符掉現場,被人抓住痛腳了呢
“我做一軍之使,太屈才了。以后肯定得搞個節度使當當。”
辛云京大言不慚的自言自語道,隨即喝了一口色如鮮血的葡萄酒。
“辛軍使,涼州城那邊派人送來的公函,請過目。”
一個親兵小心翼翼的將公函遞給辛云京。
“念吧。”
已經喝大了的辛云京隨口說道。
“呃,屬下不識字”
親兵一臉尷尬答道。
辛云京這才發覺他說了句可笑的話,隨即不耐煩的朝簽押房門口擺了擺手。
等對方離開后,他這才瞇著眼睛拆開公函的信封,舉著油燈湊過來看上面的字,隨即立刻就被公函的內容給嚇醒了
辛云京露出平日里很少見的那種慌張表情,連忙借著油燈的火光將公函又讀了幾遍,這才感覺遍體生寒后背都被冷汗給打濕了
公函的內容很簡單
有位涼州百姓拾到銅質魚符一枚交到了節度府,經查驗,魚符銘文所示乃你部所有。
請白亭軍軍使于三日內,親自前往涼州河西節度府領回此符。并書面陳述該魚符為你部何人所屬,于何時何地遺失,以及未向節度府報備的原因。
該陳述會存檔于河西節度府,二十七年后核銷。
此函亦須存檔于白亭軍賬房,二十七年后核銷。
一股涼氣直沖辛云京頭頂拿著信箋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這份公函的內容平平無奇,就是讓他在三日之內,到涼州城來把別人送來魚符領回去,然后提交一份書面報告。
報告要把這枚魚符是誰的,又是什么時候丟的,怎么丟的,以及為什么不報備的原因講清楚。
然后存檔二十七年后銷毀。這件“簡單軍務”就做完了。
這些,都是大唐軍中的日常事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一切有法可依,有據可查,沒有任何陰謀詭譎。
看上去好像沒什么大不了的,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但是,辛云京敢去涼州城么
去了以后敢提交這份“報告”么
大概率是不敢的。
不止是他,任何一個腦子沒問題的將領都不會去不用多想,誰撂上這事,去了都是死
魚符大概在哪里丟的,辛云京是說實話,還是瞎編一個
瞎編要壞菜,因為這明擺著就是崔希逸下的套。
只要辛云京敢說謊,那么立刻就會有“拾金不昧”的狗托跑出來指證,他并不是在那里撿到的,而是在那些天竺僧侶們遇害的地方。
以謊言對謊言,辛云京到時候會百口莫辯狡辯是沒有用,因為只要他來了節度府,就已經進入了崔希逸的主場
為了應對,辛云京就必須要解釋他為什么要說謊。接下來就是對手的提問環節,因為謊言本身一戳就破,所以辛云京就必須用十個新謊言去圓一個舊謊言
到時候就看被打死的姿勢有多妖嬈了。
就算糊弄過去這個,那么沒有向節度府報備魚符丟失,這個也是不能回避的問題起碼日常管理松懈的罪是跑不掉的。
而且最關鍵的是,撿到魚符的時間還是別人說了算無論辛云京怎么編,狗托都可以說是在天竺僧侶出事那天撿到的。
不管辛云京怎么編都無法自圓其說。
好吧,就當崔希逸是個“傻子”,這兩條都被辛云京糊弄過去了。那么此次的問詢,是要存檔二十七年的,這不是崔希逸在刁難,而是大唐的檔案管理制度確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