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嗣還不知道方重勇因為騎馬而進了涼州城的醫館診治。馬上他會作為先鋒,率領赤水軍對涼州以南的吐蕃軍進行戰略反擊
而且就連郭子儀和那五十個調撥給方重勇的赤水軍士卒,也回歸原赤水軍序列,準備在對吐蕃軍的反擊之中建功立業。
然后,就在王忠嗣準備領兵前往大斗拔谷之際,他在赤水軍的駐地赤烏鎮,收到了方重勇派人從白亭海那邊送來的一封信。
看到信以后,王忠嗣發現事關重大,他不敢大意,連忙來涼州面見河西節度使崔希逸。稟明情況后將方重勇的信件轉交。
崔希逸看完信,又急招大斗軍軍使康太和,河西節度副使蕭炅等人前來河西節度府商議對吐蕃反擊事宜。
方重勇雖然打仗是個門外漢,但他這次提出了一個很多人都早就察覺到,卻一直不明所以的問題,并提出了解決辦法。
他那封信,不僅是王忠嗣不敢怠慢,就連崔希逸等人都面色凝重,甚至是一直在拆臺,和崔希逸不對付的蕭炅,都閉上了他那張烏鴉嘴。
“都說說看吧。”
河西節度府的大堂內,崔希逸揚了揚方重勇寫來的那封信,交給大堂內眾人傳閱。
在信中,方重勇提出了一個理論,言之鑿鑿確實像那么回事。其實坊間也早有傳言,只是沒像他說得那么具體而已。
方重勇在信中說世間皆有氣,無氣則人不能活。氣分陰陽,人得陽氣而生,體內循環不息。
這一點,在場的節度使也好,領兵大將也好,全都能理解到底是什么意思。
把人口鼻捏住不呼吸,可不就頃刻間就要死么人得陽氣而生,這點常識再普遍不過了,誰不服當場就能做示范。
信中又說
無論中國與番邦,所在地形皆分高低,陰陽之氣,亦是因此有密集與稀薄之分。低矮之處陽氣多,人畜得活,繁衍不息;高聳之地陽氣少,人畜生存皆難,茍且度日。
吐蕃居于屋脊之地,高聳入云。唐軍從低處入高處,陽氣由濃變稀,將士皆窒息,立足尚且為難,怎可與強敵力戰
而吐蕃由屋脊之地入河西,自高向低,陽氣由稀轉濃,其士卒仿若醉酒。故吐蕃軍士卒入河西多蠻戰不聽調度,常有敗績。
故我大唐反擊吐蕃,不宜多用兵,兵多則士卒良莠不齊,拖累整體。
宜選二十歲以下精壯獨成一軍,兵貴精不貴多,再輔以吐蕃軍中常用之藥,可將陽氣稀薄的影響降到最低。
總之呢,信中方重勇啥廢話也沒說,全篇就是圍繞“高原陽氣稀薄”這件事展開的,以說明主動出擊的兇險之處。
這種只提建議不瞎指揮的人,一向都是招人喜歡的。眾人對方重勇的行為沒有惡感,現在的問題只在于是按方重勇的建議調整部署,還是按原計劃行動。
提建議的人無所謂,反正也不是他領兵,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可是在這里的河西節度使也好,赤水軍軍使也好,又怎能將這些事情當做不存在
一個不小心,那是要死人的啊
“三軍整頓齊備,正要出征。現在說要重選精銳這合適么”
大斗軍軍使康太和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唐軍的編制很復雜,每次出征,并不是直接把軍隊拉出去打仗就完事了。這里頭有個“編組”的問題,只有經過編組的軍隊,才能從駐地出征。
唐軍明顯有“行軍編組”與“戰斗編組”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