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說是張九齡的恩師,李隆基拜相張九齡,最主要的目的,是讓他整頓北方軍務,成為“張說第二”。
但是這件事,他辦砸了。
這是基哥最后容不下張九齡的最主要原因,張九齡站在太子這邊,實際上只是基哥下定決心將其罷免的導火索。
連帶著張九齡被罷相,嚴挺之被罷官,周子諒被杖斃,賀知章變成了整日摸魚的閑人。
大唐中樞“文學派”大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式微,最根本原因,則是基哥對于科舉上來的人才產生了深深的疑慮。認為他們只會寫錦繡文章不會辦實事。
附帶的,李隆基還讓李林甫大力整頓科舉選才的規則與模式
自開元以來,大唐便是對契丹與奚人又拉又打,對他們恩威并施,分化二者與突厥之間的關系,壓縮突厥的生存空間。
張九齡為相之時,對于三者的關系沒有深刻理解,單方面主持與日漸式微突厥媾和,企圖聯合突厥對付在西域和隴右蠢蠢欲動的吐蕃。
此舉使得契丹與奚人震恐,認為他們被唐庭所拋棄,內部“突厥派”話語權大增,使得二者進一步倒向突厥。
這便是幽州邊鎮不穩的動亂之源。
事實上,安祿山之所以被任命為平盧軍軍使,便是因為他是幽州某個突厥化粟特部的話事人。大唐中樞需要借助這些“中立派”的力量,去對抗日漸遠離大唐的契丹與奚人。
方有德之所以這兩年聲名鵲起,深得基哥信任,便是因為他用“另類”的方式,給已經被罷相的張九齡擦了屁股,用拳頭讓契丹和奚人臣服了,而且以兵不血刃的方式,武力干涉渤海國內的政權更替。
這一手搔到了基哥的癢處
以至于基哥一直想把平盧節度使的職位也給方有德兼任,只是朝中反對意見太大而作罷。
還是那句,基哥認為方有德很有用,所以他要大用。這固然有“從龍之臣”的光環加持,但最根本的,還是因為基哥并不是什么講交情的主,他非常的勢利眼。
有用的人就上,沒用的人就滾,基哥的眼中,沒有寬容和包容。
契丹與奚人的臣服,讓李林甫覺得,自己不小心的話,便有可能是下一個“張九齡”
“來人啊,備車,本相要去興慶宮。”
李林甫拿起桌案上的那一疊草稿揣進袖口,對下仆吩咐了一句。
圖窮匕見,這些東西終究還是要給李隆基看的,李林甫心一橫,不想再改了。
“誒,舒服了啊。”
方重勇坐在桌案前,快活的呻吟了一聲,享受著阿娜耶給他的手腕進行按摩。
吐蕃人的軍法,終于被他謄抄完了。不得不說,這些鳥玩意真尼瑪長,如此的形而上學,他就不信吐蕃人會一板一眼的照著軍法辦事
方重勇打聽了一下唐軍之中的軍法,發現吐蕃軍法的嚴苛,還在唐軍之上。只怕平日里執行軍法的力度,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如果將士們的所有精力都在應付軍法上,那么他們必然沒有余力去考慮戰爭的事情,這便是軍法“過猶不及”的道理。
只不過對于方重勇來說,這部軍法的價值,在于吐蕃人對于行軍打仗,提出了很多很細節的要求。比如說夜間扎營,要如何布置斥候,如何布置營地,把營壘設在什么樣的位置比較好,怎樣設置固定哨和流動哨等等。
這東西與其說是一部軍法,倒不如說是一部極具操作性的兵法書它的可貴之處,不是如孫子兵法那樣的指導性原則,而是把行軍打仗的細節說得明明白白。
“你說你是不是腦子糊涂了,涼州城內能抄寫的流外官與書吏那么多,你非得自己去抄,還累個半死。”
阿娜耶一邊賣力的按摩方重勇的手腕,一邊忍不住低聲抱怨道。
她嘴上總是不依不饒,但身體卻又很誠實的圍著方重勇打轉,自覺地照顧對方的飲食起居,可謂是勤勤懇懇,對得起她那長滿老繭的小手了。
“以后到長安了,要講究點規矩。就你剛才那句,權貴家中將你杖斃也是理所當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