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只是它表面上的偽裝。
實際上,這里早就不是什么正經寺廟,而是沙州商隊的一個秘密據點,用于搜集長安的商業情報,掌握供需平衡,打擊競爭對手。屬于方重勇建立商隊的時候,隨手在長安布置的閑棋冷子而已。
性質算是半黑半白。
大秦景教它的真正后臺,是那些財大氣粗的西域粟特胡商
這些年以來,義寧坊內的這個據點,為方重勇,或者說幫河西走私奢侈品的那幫人干了不少黑活。要不然,豆盧軍假扮的盜匪,怎么會知道何時有人從長安要來沙州,又怎么會知道什么時候出發,在哪里截殺比較好呢
都是依靠這里傳出去的準確情報,來讓河西邊軍來干臟活
過往好多長安東市的競爭對手,都被他們用各種辦法做掉了,從而壟斷了西域商路。
因為有基哥撐腰,所以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根本就沒什么人管。
大秦景教廟宇內的一間普通廂房內,方重勇領著阿娜耶與王韞秀,正端坐在軟墊上,等待著所謂的“貴客”前來。
入鄉隨俗,西亞和羅馬那邊的風土民情,移植過來也出現了一些變化,景教內部的物品變得更加佛教化或者叫本地化。
比如打坐用的軟墊、涼席等物,在這里就跟長安城內的佛寺一樣常見。
不一會,廂房門被打開,也走進來一男二女三個人
領頭之人,竟然是如今貴為御史中丞兼轉運使的韋堅
韋堅看到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方重勇,看了半天沒認出來。但是他認識王韞秀,自然猜到了對方的身份,只好矜持又拘謹的跟方重勇點點頭。
“等會不要多事,不要多問。”
方重勇對阿娜耶交代了幾句之后,便拉著王韞秀的手出去了。韋堅與他那邊二女之中十分年輕的那一位也跟著出了房間,只留下他妹妹在這里,跟阿娜耶獨處。
“您是哪里不舒服呢如果有什么病,一定要把原因和后面發生過什么都告訴我,要不然,是治不好病的。”
等所有人走后,阿娜耶用帶著河西方言的漢話,小心翼翼的問道。
門外面,氣氛也是相當尷尬。
“阿郎,這一位是壽王妃韋氏。是她委托我,找一個信得過的女醫官看病。
我想再信得過的人,恐怕也非阿郎莫屬了。而阿娜耶醫術在河西遠近聞名,也可以依托大事,所以就自作主張應承了下來。”
表面上王韞秀像是在跟方重勇說話,實則這些兩人白天在家里就已經說好了,現在又重復一遍,其實只是說給韋堅聽的
正如韋氏兩位娘子不敢深夜來大秦景教一樣,方重勇也不放心王韞秀晚上帶著阿娜耶來,所以這次秘密會見,兩邊的想法幾乎都是完全一樣一定要跟著一個靠譜的男人
“謝王娘子,謝過方使君。”
韋堅對著方重勇和王韞秀二人行了一個大禮。
從頭到尾,這里的四個人都沒有說究竟是發生了什么事情,也沒有必要去說。
眼看氣氛很尷尬,年輕的韋三娘一把拉住王韞秀的手笑道“阿姊,我們去一旁說說。”
“也好。”
王韞秀對著方重勇使了個眼色,便跟韋三娘退到一旁。比起方重勇與韋堅之間的矜持與防備,她跟韋三娘可謂是認識很早的閨蜜。韋三娘是韋孝寬的后人,也算是出身名門。
等兩個女人走了,方重勇這才面色凝重看著韋堅,壓低聲音詢問道“十王宅人多眼雜,只怕現在知道這件事的人,已經很是不少了我看韋三娘并非心機深沉之輩,她都能知道,那些刻意盯著忠王的人,又如何會完全不知情”
他的聲音又氣又急,顯然不像剛才那樣鎮定自若。
“那件丑事發生的時候,某就在旁邊后面吾妹便有孕在身。
當時這件事不能告訴忠王,又不能讓圣人知道,更沒法去找醫官,處置漏洞不少。
墮胎之后又得忍著病體去侍奉圣人,才有今日不可啟齒之癥
這女醫官,乃是方使君的妾室么”
韋堅面帶期盼之色,如果能把阿娜耶買回去治病,那什么問題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