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值回家,王韞秀與阿娜耶就發現方重勇陰沉著臉,說話幾乎都是用最短最少的語句來完成,不問問題,回答問題也是能省就省。
看上去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
入夜之后,他便一人在書房里發呆,什么都不做,就這樣一愣半個時辰。
“其實吧,昨天妾身說話也有點過分。
我也不是不喜歡和你在一起,每次你親我的時候,我也都心中竊喜,只是有時候真的伺候不好你。
平時你說話做事規規矩矩的,怎么在床上就像換了個人一樣”
王韞秀在那支支吾吾的紅著臉辯解,小心翼翼的陪著笑臉。
“韋三娘死了。”
王韞秀說了一大堆,方重勇就說了五個字。
“死了不會吧怎么死的呢”
王韞秀心中一驚,不久前她才跟韋三娘見過面,對方那活蹦亂跳的模樣,不太像是得了重病啊。
“圣人要她當第二個楊玉環,她不肯,從勤政務本樓的書房跳下來就沒了。”
方重勇沉聲說道。
“當真是”
王韞秀被這件事震撼得語無倫次,已經不知道要怎么評價才好了。
“我就在樓下,差幾尺就能接到她,就差幾尺。”
方重勇雙手微微顫抖,緊握拳頭,壓住語氣中的憤慨,盡量保持平靜說道。
雖然是這樣說,但他知道,其實韋三娘必死無疑。她要是不死,壽王和她家的族人就危險了。人死債銷,韋三娘只有一躍而下,才能保護壽王,保護家族,讓基哥沒辦法再揪著這件事做文章。
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成為了權力的犧牲品。
她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人生,就是這么無奈。
“圣人,現在好像變成無道的昏君一樣了。”
王韞秀忍不住感慨道。
她自幼接受的都是“忠君愛國”的教育,長大后就要“相夫教子”,屬于非常傳統的封建貴族女子。
然而這一年來發生的事情,讓她三觀碎裂,對過往的很多說法都產生了嚴重懷疑。
科舉考試變成了比拼權勢的戰場。
龍武軍成了地痞流氓的后臺與保護傘。
就連大唐天子,也成了盯上兒媳的另類怪物。
大唐到底怎么了,這還是不是盛世
王韞秀之前也會偶爾去懷疑現在的世道,是不是已經越來越壞了。
今日韋三娘的隕落,似乎明明白白的告訴她,確實是這樣的。
世道已經越來越亂了。
“如果我們也遇到韋三娘遇到的狀況,那時候會有勇氣跟她一樣,寧愿玉碎不為瓦全么”
方重勇忽然開口問道。
王韞秀沒有回答,只是幽幽一嘆。
沒發生的事情,無法假設。
發生了以后,又無法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