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歷朝歷代,皇親的管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般來說,皇子們要么外放一地;要么集中于京城。兩者各有利弊,不可一概而論。”
忽然,方有德對基哥叉手行禮說道。
“全忠言之有理。”
李隆基微微點頭說道。
方有德的話,算是老成持重之言,基哥又怎么會不明白呢。
很多話李林甫不方便說,因為他也是宗室。但方有德這種親信說起來就沒什么阻礙了,畢竟,皇子外放與否,對方有德來說,直接影響幾乎沒有。
基哥心里清楚,很多事情就是客觀規律,不會因為人的意志而發生根本性改變。歷朝歷代,皇帝與皇子的關系都很難相處,管理宗室的模式,大體上也就分為兩種。
第一種就是自漢代以來的皇子與宗室分封制度,成年后的皇子,就必須外放出京城,防止他們留在京城對皇帝本人產生威脅。
第二種反其道而行之,就是把皇子與五服以內的宗室都約束在京城,交由宗正寺管理其一般事務,并且基本上不會外放。
那么,到底哪一種更好呢
唐代前期實行的是第一種,而自武周開始,實行的便是第二種,開元以來,基哥強化了第二種,對皇子和親近支宗室的管理越發嚴格。
本以為一切都很美,但顯而易見的是,從這次李亨與薛王謀反的事情看,任何制度都不能保證皇子們不會造反,也不存在什么完美無缺的制度。
“那全忠以為,哪一種比較好呢”
李隆基目光灼灼看著方有德詢問道。
“回圣人,某以為,還是將皇子外放為好。”
方有德叉手行禮說道。
李隆基還沒說話,脾氣暴烈的李適之立刻插嘴怒斥道“一派胡言若是把皇子們都放出長安,豈不是在鼓勵他們謀反長此以往,國將不國了”
李適之本身就是個急性子,一聽方有德這話,就知道事情要糟糕
現在皇子們被圈禁在十王宅里面,這些人尚且對李隆基懷有不滿之心,取而代之的心思顯而易見。那么將這些人外放出長安,在各地開府建衙以后,形成了新的地方勢力,那舉兵謀反肯定是遲早的事情啊
“圣人,方有德之言,不可聽信皇子們在長安,還可以壓制,若是外放,則如魚入大海,縱虎歸山啊”
李適之連忙跪下給李隆基磕頭,懇求基哥不要聽信方有德的“讒言”。
“朕自有主張。”
李隆基擺了擺手,示意李適之站起身。然后他看著方有德問道“全忠怎么說呢”
“回圣人,讓皇子們遷居出長安,但不走遠,只在長安周邊州縣安置。
同時限制他們的權力,不得擔任刺史、節度使等官職,非奉詔不得入長安即可。要進京,首先要得到圣人的首肯,才能入長安,且不得攜親信部曲入城。”
方有德言簡意賅的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直白點說,就是把皇子們都如皮球一樣踢出長安,但是不踢太遠,就在長安附近周邊落戶,并且不給他們擔任官職的機會。
人不在長安,那就不可能被權貴們利用,找機會謀反。要知道,李隆基一個老人,萬一出了點什么狀況進入昏迷不能理事的狀態,是很容易被近在咫尺的皇子們找機會搞事情的。
而且這個門檻非常低,甚至低到壽王這種失去權勢的皇子,都可以冒險操作的地步。
這便是將皇子們踢出長安的好處,當然了,此舉僅僅只是對基哥有利,對于大唐有沒有好處那就另說了。
然后,將皇子們安排在長安周邊,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皇子們興兵作亂的危險。要謀反,他們連能打的邊將都找不到更沒辦法在基哥眼皮底下聚集足夠的武力。
畢竟,他們在長安城外,很多事情都不方便操作。長安外城本身就是一道門檻很高的“天險”了,這會大幅增加皇子們的造反成本。
當然了,若是將這些皇子其外放到幽州、涼州這種地方,那就不太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