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重勇微微點頭說道。
“那可不就是么
不過狗雖然比螻蟻強,可一旦有什么風吹草動的,通常第一時間被殺的都是狗啊
狗比螻蟻強也強得有限。
你別看某今夜好像很威風,他日某被清算,或許還得找你救命呢。”
鄭叔清看著方重勇苦笑道。
既然當了木炭使,掌管京畿地區的木炭分配,那手腳就不可能干凈。
要么沾銅臭,要么沾血;要么貪腐,要么得罪人,只看站在哪一邊而已,兩者至少需要占一樣。鄭叔清家財萬貫,滎陽鄭氏占據了運河之利,日進斗金自然不需要鄭叔清去貪。
為了保住權勢,那么他得罪人也是必然。如果不得罪權貴,就必定惹怒基哥。
鄭叔清的權勢是基哥給的,基哥自然也可以收回來,到時候還是他倒霉。他倒霉了,滎陽鄭氏的在當地的經濟利益也就沒了官面上的依靠與保護,被人吞噬只是遲早而已。
表面上看鄭叔清干的事情好像很任性,實際上他要走什么路,他可以做什么選擇,都是定好了的。
“其實吧算了。”
方重勇本來想告訴鄭叔清一個殘酷的事實,不過想想這位鄭御史現在估計正沉浸在“舍己奉公”、“為國為民”的情緒當中,實在是不忍心打斷對方的幻想。
“哼,你肯定是想說,這種事情,某做了對自己沒好處是吧。”
鄭叔清冷哼一聲說道。
“呃,不是的。”
方重勇欲言又止。
“那是什么”
“長安好多權貴家中,其實都藏了很多好錢以備不時之需。
現在鄭御史將造劣錢的人都殺了,必然導致長安市面上流通的錢幣更少。如果某是那些人,則會趁著別人沒有反應過來,大量的收好錢,讓市面上的錢變得更少,同時悄悄把手里的劣錢放出來。
讓劣錢變得跟以前的好錢一樣用。
等風頭一過,他們再繼續把好錢熔煉鑄造劣錢,繼續興風作浪,最后鄭御史實際上是白忙活了。最多,把燒木炭的大戶干掉了,能把木炭的價格降一些,但打擊私錢鑄造是絕無可能的。
某敢肯定,明年的時候,私錢鑄造一定會更加猖獗,明年冬天,鄭御史打算怎么辦呢”
方重勇慢悠悠的反問道。
可以預見的是,這一波打擊私鑄,會造成短期內物價下跌。但手里有好錢也有劣錢的權貴們,會一邊通過悄悄收集好錢放出劣錢替換,一邊用劣錢去收購物資來彌補損失,他們是雙倍的快樂。
這樣,總體上可以保證市價沒有大的波動,甚至普通人都難以察覺。
雖然通貨膨脹對所有人都是一視同仁的,但普通人的信息渠道與反應速度,絕對比權貴們要慢得多。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這一波“調控”已經走到了結尾,市面上更多的好錢掉進了權貴們的口袋,而劣錢的占比,一定會比打擊私鑄以前更大
換句話說,雖然市場物價或許還是一樣的,但市場規模卻變小了,物資更加集中在了權貴們手里,沒有放出來在市面上流通。
鄭叔清雖然打擊了私鑄,減少了市面上銅錢的流通規模,但也只是讓市場規模更小,并沒有實質性的降低物價。甚至,在這個過程中,大部分百姓都會因為漲漲跌跌而倒大霉。
當然了,冶煉是燒炭的大戶,燒一爐子的銅錢,基本上就要消耗掉三十到五十份等重量的木柴鄭叔清讓這個冬天“清靜”一下,多少還是可以把木柴木炭的價格打掉一些的。
但也僅限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