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難得之前只是不明白方重勇為什么要帶著這位“手藝人”,現在一看恍然大悟,心中頓時暗叫不好,急得他頭皮發麻。
姚二牛這個河源軍的普通士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還沒搞明白狀況,就這么被人剪掉了兩個大拇指的指甲。
他將剪下來的指甲,小心翼翼的裝進袖口,隨即便被方重勇打發走了。
“下一個,李大石”
掌書記高喊了一聲,很快,又有一個河源軍士卒大步走進軍帳。他依舊跟姚二牛一樣,被人剪掉了兩個大拇指的指甲。
等李大石走出帥帳后,方重勇面帶微笑看著王難得詢問道
“河源軍人多,不下萬人。這么一個個的核驗,也確實耽誤時間。
不如多開幾個軍帳查驗,順便給將士們修剪一下指甲,也是一件美事。
王軍使以為本節帥說的如何”
看到對方已經戳破了自己的小心思,卻沒有當面說破,王難得躬身叉手行禮,訕訕說道“方節帥先停一下。末將有機密要事,需要對節帥單獨稟告,還請節帥借一步說話。”
他終于服軟了,因為剪下來的指甲這片刻無法長出來,讓同一個人渾水摸魚“打卡”這招,大概是沒法用了。
看到預想的事情終于出現,方重勇身邊眾人都不動聲色松了口氣。
方重勇確實“初生牛犢不怕虎”,可他們卻真怕王難得掀桌子,煽動河源軍嘩變
“掌書記,你們去大營外清點花名冊上的人,本節帥要跟王軍使談談他口中的要事。”
方重勇對著何昌期等人擺了擺手說道。
王難得麾下河源軍眾將,也都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方重勇,躬身行禮之后,也都跟著一起退出了中軍大帳。
此時此刻,空空蕩蕩的軍帳內,就剩下方重勇與河源軍軍使王難得二人,氣氛尷尬而凝重
“方節帥,某知道去年在長安的時候,您父親為了平叛,確實是將某之父王思敬斬殺。
在常人看來,某應該記仇,給您難堪。
但實際上,那些都是因為公事,而非私仇,前因后果也很清楚。
方節帥又何苦因為擔心某心懷怨恨,而先下手為強,要收拾王某呢”
王難得苦笑問道。
他當真是無話可說,自己沒去找這位方衙內的麻煩,反倒是這位衙內不想放過他
王難得家中自父輩起就跟李亨一脈相交莫逆。
王思敬與李亨之間的私交,比李亨與王忠嗣之間的私交更好李亨謀反失敗,全家被殺,也就意味著王家徹底失去了前程,之前投資的人脈全部清零。
王難得又怎么可能在這個節骨眼,給代理隴右節度使的方重勇找麻煩呢
當然了,王難得不想惹事,事情反而找上他,這也并不奇怪。
因為王難得也不知道方重勇是不是得到了李隆基的授意,特地來隴右“清理門戶”的這種可能性不但不小,甚至很符合政治運轉的規律斬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