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重勇想著家國天下的大事,有口無心的隨便應承了一句,說完才發現自己說漏嘴了。
“嗯”
王忠嗣一愣,停住腳步,有些疑惑的看著方重勇。
“小婿是說,她很好。某打算在涼州安定下來后,就將秀娘接到武威城定居。
這次任職涼州,時間恐怕不會短了。”
方重勇忍不住嘆息道,順勢岔開了話題。
西域商路走私的錢,王忠嗣也是拿了的,雖然他是拿來養私軍親信了,但這也是不能說的秘密。事實上,這次方重勇能擔任河西節度使,便是朝中很多大佬都在一齊使力,希望他能把這條走私商路救活。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在長安這座走路都要花錢的巨城,沒有錢是萬萬不行的。
哪怕自己不想花錢,跟同僚應酬,以文會友,巴結上司都要花錢。
這錢不是說你想不花就可以不花的
來到金城內的府衙衙門大堂,就看到幾張由很多桌子拼成的長條桌,將整個大堂圍成了一個“回”字型。桌案上面,擺滿了各種時令瓜果冷盤,還有無須趁熱吃的涼菜,與干胡餅。
其他的,不僅有西北常見的羊肉,羊腸,而且還有蒸熟后放涼蘸醬吃的牛肉。
方重勇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對王忠嗣說道
“昨日城內恰好有一頭牛發怒撞墻,把自己給撞死了。
氣候一天比一天暖,放著也是不行。沒想到岳父一行人居然今日就到了蘭州,也當真是湊巧。
哈哈哈哈哈哈哈”
聽到這話,王忠嗣身后眾將都露出“懂了”的笑容,依次入席。方重勇身后的何昌期與天威軍中諸將也跟著入席,分坐兩邊。
而正對著衙門大堂的正座,則是方重勇與王忠嗣二人相對而坐,這樣的宴會安排,正合朝廷規矩。如今王忠嗣是隴右節度使,方重勇是河西節度使,甭管資歷與人脈如何,二人現在是實打實的平級。
眾人都坐定后,方重勇下令開始上菜。一道又一道熱菜被端上桌,進進出出的下仆絡繹不絕,比菜市場還熱鬧。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一應俱全。
“今日賢婿倒是破費了啊,如此豐盛的宴席,某已經多年未見了。”
王忠嗣看著這滿屋子的佳肴,感慨嘆息道。不問可知,這一頓飯不可能便宜。
“這接風宴屬于官府宴請,乃是記在隴右支度使賬上的。”
方重勇微笑說道。
聽到這話,王忠嗣才啞然失笑,自己馬上便要接任隴右節度使了。所以,這頓飯實際上是他請方重勇吃,因為記賬是記在隴右支度使那邊的,終究還是隴右節度府最后出錢。
朝廷所規定的營田使、支度使、節度使,轄區往往是稍稍錯開的,本意是讓他們互不干涉,又互相制約。但隨著邊疆形勢的變化,朝廷賦予了節度使干涉支度、營田的權力,所以這三者開始逐漸合流。在政務執行過程中,節度使便成為了營田使與支度使的上級。
沒有明文規定,但實際上卻運行無礙的“上級”。
共用一個衙門,平日里也是在一起辦公。這也是為什么牛仙客在河西當營田使的時候,可以攢下那么多人脈的原因。
當時他身邊接觸的都是大佬,天天都在一起辦公,沒交情也磨出一點交情了
所以在王忠嗣看來,其實今天是方重勇花他王某人的錢請客,相當不厚道。
當然了,真要說起來的話,這些都是基哥的錢。無論方重勇也好,王忠嗣也好,都是打工仔不是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