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基哥采用了堵不如疏的辦法,將皇子與臣子勾結的模式控制在有限范圍內,于是游戲出現了新玩法。
安祿山與諸多皇子勾結的事情,便是這種新游戲的開端。
不過換個角度思考,基哥采用這種辦法,減緩了長安城內政治中樞的惡斗,不至于說將每個大臣都是看作謀反之人嚴控了。也不需要搞那種“宰相斗太子”的戲碼。
可以說兩種模式有利有弊,關鍵在于如何平衡各方利益。
封建王朝嘛,那是自有國情在,完美無缺的制度是不存在的。
“老方,你認為盛唐的事業已經辦完,可以休息了。
但我感覺,真正的惡斗,還沒有揭開序幕啊”
方重勇忍不住嘆息了一聲,自言自語說道。
在大唐即將邁入巔峰的時刻,當一個明白人,實在是太辛苦了。
唯有那些篤定大唐盛世千秋萬代的魔怔人,才是這個時代的幸運兒。
當大家都在笑的時候,你一個人嚎啕大哭,哪怕哭得很有理由,也會被當成異類,被所有人疏遠。
壓住內心的雜念,方重勇攤開西域的地圖,拿出一支“放大鏡”,觀察地圖上的名稱和線條。
大唐的地圖種類很多,版本也很多。
他現在手里拿著的是出自工部的國家官方西域地圖,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這張地圖都是這個時代乃至是封建時代超規格水平,不可多得。
方重勇從地圖上看到,敦煌以西全是大沙漠,這片無人區將安西和北庭兩個都護府隔開了。
從瓜州往西北走,就到了西域第一站伊州哈密,伊州西北是北庭都護府的地盤,西南面則是西州高昌。
到了西州以后,正西面是安西都護府治所龜茲,正北面則是北庭都護府治所庭州。這些地方都是被大唐牢牢掌控在手里的,本地編戶齊民,漢民比例大,是可以作為后勤基地的地方。
然而再往西邊輻射,則不是大唐的絕對控制區了,所掌控的地方都是具體的小國小城,如同星辰散落夜空中一般。
在其他地方,商隊,游民,盜匪等等隨處可見,他們的身份隨時可以改變,游戲規則與農耕區截然不同。
甚至與草原上的規矩也不同
換言之,方重勇帶著一兩萬唐軍精騎橫掃西域固然是無人敢惹,但人家也未必會配合他的行動啊
在這里打仗,第一個要搞統一戰線,西域各族,乃至草原的突厥或鐵勒人,這些勢力的力量若是能統一起來,足以左右勝負格局。第二個則是要千里奔襲,一擊而中無論得手與否,都不能逗留某地等死,需要快速撤回到補給區,等待下一次機會。
特殊的地理決定了特殊的打法,一人一馬是基本配置,負責開道的精銳甚至需要一人雙馬。
“世上果然沒有隨隨便便就成功的事情。”
看了一個時辰的西域地圖,方重勇將其收到一個專門存放重要地圖和書信的盒子里,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
“怪不得說這個年代最重要的技術,就是萬人敵的殺人術。我算是看出來了。”
他忍不住感慨自言自語道。
無論是玩交子也好,還是出主意搞騷操作也好,其實含金量都永遠比不上帶兵打仗,披堅執銳,決定萬民的生死。
方重勇選擇遠征西域,已經是挑了最軟的軟柿子。饒是如此,他也從未感覺到輕松愜意。
身懷利刃,殺心自起
一個戰無不勝,披堅執銳,又是歷經辛苦殺上位的丘八統帥,怎么可能容忍基哥那樣連刀都沒摸過幾回的人來指手畫腳呢
老子在邊鎮出生入死,不是讓你們這群蟲子,騎在老子頭上拉屎的
這一刻,方重勇明白為什么前世那個時空,安祿山最后會選擇造反了。
他估計,自己將來說不定,或者說大概率會走上安祿山的老路。
因為當了丘八,就沒有回頭路可以走,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