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思明殘暴無比,人人得而誅之,官家視其為心腹之患。但田將軍不一樣,官家對您很欣賞,并不將您當做敵人看待。”
元載不動聲色說道。
田乾真點點頭,這和自己的預期是一致的。汴州那邊派人過來,果然是結交自己。之前鬧了一場誤會,現在雙方終于可以按照正常的氣氛與正常的套路,來商量事情了。
田乾真也松了口氣,如果可以,他實在是不想招惹方重勇。管轄數十個州的龐然大物,實在是能不得罪就最好了。
“田某對方大帥亦是敬仰已久了,如今治下數十州,帶甲十萬,可謂是龍盤虎踞不可輕忽。
方大帥的善意,田某確實感受到了。
只是,無功不受祿,田某該如何回報方大帥的厚愛呢?”
田乾真也不跟元載兜圈子,直接問出了心中最關注的問題:你要是不說明來意,這錢我拿著燙手啊!
“史思明冢中枯骨,不知道田將軍對此人有什么看法。官家以為,史思明遲早死無葬身之地。他是死有余辜,可是真有那么一天,田將軍也難免會被波及。
不知道,田將軍有沒有為自己打算過?”
元載沒有回答田乾真的問題,而是直接點出了對方目前所面臨的最尷尬處境。
田乾真是不肯陪著史思明去死的,更別提還很有可能死在對方前頭。元載覺得田乾真肯定考慮過后路,甚至后路還不止一條。
“愿聞其詳。”
田乾真面色嚴肅下來,微微點頭。既然已經說到干貨了,那么他也不用再兜圈子裝糊涂了,沒意思。
他也很想聽聽,元載有什么高論。
“官家想謀取河北,需要田將軍的幫助。事成之后,以淮南節度使許之,允許田將軍帶著部曲南下淮南,坐鎮揚州。
當然了,并不是現在就辦。”
元載沉聲說道,根本不和田乾真兜圈子。
“淮南?”
田乾真一愣,他還真沒料到居然有這么一招。
元載看他已經把話聽進去了,接著說道:
“官家是很有誠意的,不是說把田將軍利用完了,就當雜物一般棄之如敝履。倘若官家只是承諾事成之后,以幽州節度使許之,田將軍未必能在幽州坐得穩,而且也信不過官家的許諾。
官家不愿意田將軍成為第二個史思明,而田將軍事成之后坐鎮河北,勢必成為比史思明更厲害的節度使,為官家所不容。
淮南富庶,又無戰端,田將軍坐鎮此地,享福又不用動刀兵,何樂不為呢?”
這番話入情入理,田乾真也忍不住點頭。
確實如元載所言,如果他干掉史思明,成為下一個幽州節度使,估計方清也不可能放心。
真有那一天,田乾真就算不想翻臉,也得暗暗防備著。
正因為方清以淮南節度使許之,所以才證明對方是真的有誠意,而且是看明白了田乾真的處境。
“方大帥能有今日成就,果然實至名歸,田某算是服氣了!”
田乾真心悅誠服的說道,至于要不要當內應,要不要把史思明干死,那都是后面的事情,到時候再說。
反正,路子已經通了,到時候見機行事即可。
元載也沒指望田乾真現在就答應下來,真要滿口答應反而有詐。
信任的建立需要時間,這一條線要發揮作用,需要持續不斷的加碼,鞏固信任。
二人一邊喝酒一邊閑聊,都是刻意回避著正事,氣氛也逐漸融洽,就好似朋友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