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盧杞插話道:“因為元載跑了呀。當然了,也可能是于頎將其放跑了,畢竟他們二人以前是一個衙門的同僚。反正死無對證,于頎說什么就是什么,沒有深究的必要。”
顏真卿瞬間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于頎剛直不假,但不代表他是個傻子。
將元載給魯炅的勸降信交給荊襄朝廷,將事情原原本本的敘述一遍,告知李璬,于頎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要知道,現在可不是開元時期,李璬也不是李隆基啊!
于頎只是個臣子而已,他只是個拿俸祿的打工人,俸祿還很微薄。抓到了以前的老熟人,不順水推舟的放了,難道真要讓自己上汴州那邊的“黑名單”嗎?
將來方清的大軍橫掃荊襄后,讓汴州軍把他全家都掛路燈?
顧念一下舊情,順便給方清賣個好,將來汴州軍占領了襄陽以后,想來元載也不會恩將仇報,清算他們一家人吧?
想到這里,顏真卿忍不住苦笑。沒了元載這個人證,一封勸降信而已,能說明什么呢?
他又接過宦官遞過來的勸降信,那是方清的親筆信。方清書法師承賀知章,顏真卿一眼就能辨認出真偽。
這封信確實是方清的親筆信,而且信中所言,也是高官厚祿,開出來的條件極為優厚,并且允許魯炅保留一定自主性。
跟現在差不多少了。
說真的,顏真卿覺得魯炅看了信以后,或許真的會頂不住,內心動搖。方清的計策,壓根就不是為自己招攬一個節度使,而是把水攪渾。
只要魯炅反了,哪怕不投靠過來,方清也是賺的。
“陛下,魯將軍已經交接了軍務,于頎也順利接管了豫章。現在魯將軍還在回來的路上,等他到了襄陽,陛下召他來當面對質即可。
方清的招攬,并不能說明魯將軍有反心,說不好這就是反間計。微臣也給李光弼寫過信,勸說他棄暗投明。”
顏真卿面色淡然說道。
啪!
“顏真卿,你放肆!”
聽到這話,李璬怒發沖冠,直接將桌案上的鎮紙砸到顏真卿腳邊。
而站在一旁的盧杞,臉上則是露出了戲謔的笑容,仿佛看到獵物進入自己設下的陷阱一般。
“顏相公,這封洪州斥候送來的消息,你不妨先看看再說。魯炅離開豫章已經有七八天了,這么久,還是走水路,莫非他是學烏龜在水里游?
就算是游,也該游回來了吧?烏龜在水里游得很快呢!”
盧杞從袖口摸出一張紙,輕飄飄的放在顏真卿面前的桌案上,隨后又回到李璬身側,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顏真卿打開字條一看,瞳孔驟然收縮!
那句“魯炅及親兵入潯陽”的字眼,好似刀刃一般,刮得顏真卿的眼睛生疼。
潯陽是汴州軍控制的地盤,魯炅居然真的反了!
可他為什么要在交接完軍務之后再反呢?他為什么要拋棄軍隊再反呢?
顏真卿百思不得其解,但結合這么多天魯炅都未曾返回襄陽,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狀態來看,他極大可能是孤身投降了汴州那邊。
至于原因,顏真卿不知道,也不想再追究了,因為沒有任何意義。
他只知道,魯炅的逃亡,讓他里外不是人,甚至都不知道怎么開口辯解。
“來人啊,將魯炅的家眷下獄。五日之內,魯炅若是不來襄陽復命,斬立決。”
李璬冷聲下令道。
“陛下!魯將軍一定是有苦衷的!請讓微臣想想辦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