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扎路恭痛心疾首道。
他是不是不忠不好說,畢竟這種事情是論跡不論心的,沒有舉起反旗,那就還是忠臣。
但赤松德贊對他不義,卻是鐵板釘釘無需質疑了。
不過話說回來,鑒于吐蕃國內的政治傳統,目前赤松德贊和達扎路恭的所思所想,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他們互相信任,彼此間毫無二心,才是咄咄怪事。
“大論,如今我們應該怎么辦”
納囊赤托杰詢問道,心中有點擔憂目前的時局。
將這封信交出去,不過是為了打消達扎路恭的懷疑罷了,卻無法解決他們目前面臨的軍事困局。
“引誘方清攻鄯州。”
達扎路恭一字一句說道。
只要汴州軍開始攻打鄯州,那么吐蕃國內的反對勢力,也不得不聚集到他旗下。
那時候,才是他破局的機會!
“可是如果,我是說如果……方清不攻鄯州,直接攻涼州怎么辦”
納囊赤托杰反問道。
不得不說,即便是達扎路恭故意把鄯州的兵馬清空,故意賣了個破綻,方清也可能不會上當。
打仗嘛,自然是料敵從寬,總要考慮一些意外情況。
“那樣的話,我們走大斗拔谷,回鄯州。”
達扎路恭一臉淡定說道。
顯然,他也料到了可能會守不住河西走廊。當然了,這種情況在吐蕃與大唐交鋒的百年間,也是經常出現的情況。
“贊普要是問罪的話……”
納囊赤托杰有些猶疑問道。
“我們不敵唐軍退回鄯州,跟我們直接退回鄯州,是兩回事。”
達扎路恭耐心解釋道,既然納囊赤托杰已經證明了忠誠,那么也很有必要將自己的計劃告知對方了。
“我們若是直接退回鄯州,那些佛教徒,會緊密團結在贊普身邊,他們懼怕我們殺回邏些城。
若是我們不敵唐軍退回鄯州,誰會不擔心方清殺回石堡城那時候,他們反而要求著我們,在前方當一面盾牌。
如此,贊普想拉攏他們,也絕非易事。”
聽到這話,納囊赤托杰微微點頭,要不怎么說達扎路恭當初可以扶持贊普上位呢。這一位的政治頭腦也是不簡單的。
他們和信奉佛教的吐蕃貴族,是敵人,是對手,更是同一類人。其間是非,一言難盡。
從錯綜復雜的關系當中,厘清誰是朋友誰是敵人,誰可以拉攏,誰必須得搞死,這是當領袖的必修課之一。
“長城堡的那些逃兵,被大論下令斬殺之后,軍中頗有一些議論,唉!”
納囊赤托杰嘆了口氣,他其實覺得達扎路恭的手腕實在是太過于狠辣了。
哪怕,這明擺著是方清的計謀,這些人也確實留不得。但實在是不必要那樣大鳴大放的殺,還將人頭懸掛城頭。
吐蕃軍又不是沒有成建制投靠唐軍的例子,如此狠辣,萬一將來有軍隊成建制投降怎么辦
“回紇與大唐聯手了,沙州那邊,只怕尚贊摩不見得能抵擋。如今攻守易勢,兵馬要盡量向大斗拔谷方向靠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