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萬眾矚目之下,瑪利亞從身旁隨從手中接過一個用深紅色天鵝絨覆蓋的托盤,緩步走向因回憶起往事而激動得渾身顫抖的拉肯男爵。
一陣風拂過,輕輕掀開了天鵝絨。
托盤中央,赫然是一只精心打磨、泛著慘白骨質光澤的碗,碗沿鑲嵌著一圈冰冷的黑鐵。
就在那黑鐵圈的旁邊,赫然是一個邊緣已經變得光滑、但形狀依舊分明的凹陷孔洞。
阿迪肯男爵把腓特烈那句“我要拿你的頭蓋骨當碗使”當真了,被他剿滅的海盜大小頭目都變成了一個個頭蓋骨碗,源源不斷送到韋森堡城。
拉肯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瞳孔驟然收縮。
那個孔洞讓他和周圍的本地人意識到頭蓋骨的主人是誰。
骨碗像一把冰冷的鑰匙,瞬間打開眾人塵封多年的記憶閘門!
火光沖天!
慘叫連連!
那個戴著猙獰鐵爪頭盔、如同惡魔般揮舞彎刀的海盜頭子,在即將沖入大門塔樓的瞬間,被一支從瞭望孔射出的、灌注了老騎士勞丁全部力量與絕望的弩箭,命中頭頂。
頭盔被貫穿,箭頭被卡在頭蓋骨上,他拔下弩箭,摘去頭盔,露出染血的頭發和頭皮上那個猙獰的血洞。
鐵爪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叫嚎,但最終還是昏迷倒下,攻勢戛然而止,海盜們帶著戰利品從容撤退。
“勞丁!勞丁!”拉肯猛地轉頭,嘶聲呼喚,聲音因極度的震驚與興奮而變調。
老騎士被任命為鸛港的代城防官,今天穿上韋森軍藍黑色雙排扣軍禮服,只是一些證章還沒送到,顯得有些空蕩蕩。
勞丁就在一旁,立刻快步走來。
他布滿風霜的臉上刻滿堅毅,銳利的目光瞬間鎖定了托盤中的骨碗。
無需多言,他伸出布滿老繭的手指,極其慎重地觸摸著那個圓形的凹陷孔洞,指尖沿著邊緣的弧度細細感受,仿佛在閱讀一段凝固的歷史。
片刻,他抬起頭,眼中燃燒著復仇的火焰和一種令人心悸的確認感,聲音沙啞卻斬釘截鐵:“大人,沒錯!”
“這受傷的位置,還有箭頭的形狀,這就是十年前我的箭,留給那頭畜生的印記!!”
“這就是‘鐵爪’的頭骨!!!”
勞丁的確認如同一道霹靂,狠狠劈在拉肯心頭,也震動了在場每一個知曉那段慘痛歷史的鸛港人!
難以置信的禮物、復仇的快意、以及對韋森軍那深入骨髓的敬畏,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拉肯。
他顫抖著伸出雙手,無比虔誠卻也帶著一絲難以抑制的恐懼,接過了那盛放著復仇的禮物的托盤。
當他的指尖觸碰到那冰冷堅硬的骨質邊緣,尤其是那個象征著他領地最黑暗時刻與唯一反抗榮光的箭孔時,整個人都劇烈地哆嗦了一下,一種混合著臣服與解脫的狂熱爆發出來
他高舉托盤,涕淚交加地嘶喊:“韋森大公恩威!永世不忘!韋森永存!這血仇……洗清了!”
整個鸛港徹底沸騰了!
復仇的暢快、對強大保護者的絕對崇拜、以及對這鮮血禮物帶來的震懾感交織在一起,匯成一股幾乎要撕裂天空的狂熱洪流。
“韋森大公萬歲!”
“埃爾塔爾伯爵萬歲!”
瑪利亞面帶從容的微笑,向歡呼的人群揮手致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