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讀完信,程玉抬頭,見內殿燭火已熄,遂淡淡道“去書房。”
自昨夜后,程玉每日都來。
趙珩雖不是個性情溫厚,毫無脾氣的人,但到底不在小事上記仇趙珩先是北澄世子,大些是齊君公子,未至弱冠便是國君,后來吞并海內,做了天下之主,通常有氣當場就出。
最最重要的是,有程玉在,潛元宮本就可口精細的菜肴更加花樣百出,取各地之精華,菜色多樣到了有些連趙珩都沒聽過。
飯好吃,趙珩就沒法對程玉太苛責。
兩人在一起用膳用了數天,第九日時用膳用了一半,趙珩忽地拿未用的筷子給程玉夾了塊肉。
不知到底是什么,為了掩蓋其本身的腥膻,菜便做得味重些,咸辣椒香與炭烤出的油脂香混合,勾得人饑腸轆轆。
趙珩看不見,也不知他如何精準地將菜夾給程玉。
程玉看了眼碟中金黃中微帶椒紅的菜,無聲無息地抬眼看趙珩。
趙珩喝了口湯。
喝完后覺察到程玉還在看他,遂不悅道“玉卿驚訝得仿佛看見一條狗給你叼來了骨頭。”
狗喂主人嗎
雖程玉覺得趙珩這玩意和狗一點關系都沒有,他養過所有的狗都忠心耿耿,面對主人聽話乖順,趙珩此人,程玉無聲地冷呵一聲,縱然覺得十分不像,還是為這句話,將菜吃了。
聽到聲響的趙珩“”
你是真有毛病。
用過午膳,趙珩在庭院中躺著喝茶曬太陽,程玉則多被姬將軍命人叫去書房。
或許因為程玉同姬循雅稟告了趙珩近日的乖巧,姬將軍心情上佳,連帶著整個潛元宮的護衛都放松了不少,至少沒有皆板著一張死人臉當值了。
李元貞今日為得了一護衛的笑臉而受寵若驚,忙笑著點頭回應。
他轉身入正殿,面上笑意頃刻間煙消云散。
他去給皇帝換藥,正上藥時,皇帝突然問道“潛元宮的護衛比前幾日可少了”
李元貞一愣,“是,”他有些驚訝,“敢問陛下如何得知”
趙珩不以為意,隨口道“朕聽見這些護衛巡邏時腳步聲愈發輕了,便想著,姬循雅是否撤走了一些人。”
李元貞望著皇帝清瘦的臉,心中頓生幾分感慨,嘆道“姬將軍,愈發信任陛下了。”
信,皇帝已經認命。
趙珩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大約是吧。”
入夜后,程玉照常過來。
他雖入內殿,但從不留宿,在趙珩沒睡時偶爾看信看書,但多數時候都被皇帝令他做些端茶倒水的瑣事。
至趙珩將就寢,方離開。
燭火昏暗,柔和地撒在程玉身上。
趙珩看不見,卻聽得見對方輕柔平穩的呼吸。
程玉雖不像個正常人,也很不像個人,但安靜下來時,當真有幾分寧靜嫻雅之感,有他陪著,心也跟著平和些。
趙珩聽到他將信折起的聲響。
程玉往趙珩的方向看了眼,似乎覺得趙珩已經睡了,便起身,腳步輕得近乎無聲地向殿外走去。
“玉卿。”趙珩懶洋洋道。
腳步聲一頓。
程玉轉身,看向趙珩。
帝王懶散地半靠引枕,拍了拍身側的位置,“過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