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人管家不敢瞪白青,但敢瞪張先生。
張先生平生第一次被詭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瞪著,體驗感可謂是非常糟糕。好在紙人管家還有事,他們也剛醒來不久。
宅子里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做,花轎卻已經來了。
不能誤吉時。
沒工夫和奇怪的人類糾纏。
經歷過一輪娶親,活下來的人都知道,不能聽紙人管家的話。這家伙不懷好意,只想弄死他們。
什么吃完席就可以自行離開呸,這席他們吃不完的。
詭吃完他們倒是有可能停下娶親的把戲。
紙人管家的臉上重新掛上詭異的笑容,催促道“貴賓快同我來”
白青看到,幾個離他最近的人被他一催,竟然真向前走去,要迎花轎。正待出聲,馮大生已經扯住一名少女,大聲道“你去哪”
那是他的女兒。
今年十八歲。
這個女孩轉過頭,神情呆滯,眼珠子凝滯在眼眶里,連轉動都不會了。
馮大生的妻子沖上來,使勁掐她一把。
女孩疼得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好疼媽,你干嘛掐我”
這段時間,她的媽媽眼淚都已經哭干了。現在沒哭,哭不出來。痛苦太劇烈,她覺得自己已經死了。因此,失去對死亡的恐懼。這讓她比大多數人都冷靜,攥著自己姑娘的手說“你剛剛跟他走了你怎么回事”
那女孩一愣,“我我不知道啊”
她知道媽媽不會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使勁回憶一番說“我是無意識的”
白青剛才也有一瞬的恍惚,心里猜測一直縈繞在耳邊的歌聲大概率有催眠的作用,而且作用是不斷累積的。昨天她不受影響,但今天竟有些難以抗拒紙人管家的催促。
這讓白青的目光落在紙人管家身上。
她不覺得自己殺意濃重,但紙人管家顫抖起來,語氣急促的說“貴客,今天是府上大喜日子,您可別壞規矩。”
白青聽在耳里,自動翻譯為你要是對我動手,破壞婚禮,小心五位太太跳下轎子和你拼命。
這是威脅。
白青已經拿定對付詭新娘的主意,但一打五肯定是不行的。
這里不能待,她轉身就走。
紙人管家連忙叫住她,“貴客去哪花轎這就來了。”
白青頭也不回“廁所。”
紙人管家“”
按規矩賓客是得迎花轎,但人有三急紙人管家發現,她的確沒有違規。悻悻然轉過頭,就見貴客們一個個眼睛亮亮的,七嘴八舌道“我尿急”、“憋不住了”、“肚子疼”。
紙人管家看向白青離開的方向,卻已經看不到白青的背影。
這個人類真該死啊。
另一邊,白青走進庭院里。兩個正在搬桌子的紙人看到她,停下手中的動作。上百忙碌的紙人們紛紛抬起頭,油墨畫成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一般人肯定直接嚇跑了。
然而,詭氣森森的情景并沒有讓白青生出半分膽怯,問就是家學淵源。
白青盯著紅木桌子看了一會,問離得最近的紙人“桌子不是應該很重的嗎你搬著挺輕松啊。”
紙人“”
“忘記你不會說話了。”
白青其實并不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她只是難以適應活人的交際出生決定命運,遭到活著的世界對自己的排擠,她坦然面對,但白青的世界并不孤獨,她可以和貴客嘮嗑。
白青伸手觸摸桌子,心中有懷疑,越發覺得桌子摸起來并不像木頭。
白青說“這是紙做的吧”
紙人“”
白青“現在再裝作很吃力的樣子,已經來不及了。”
紙人“”
白青在紙人中穿梭,摸一摸庭院里的花,抓一把土,用指甲在墻壁上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