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了了除了送飯外,閑暇時間便留在石窟里幫忙打些下手。她的活不多,也很輕便,不是給了致生擦個汗搭把手,就是爬上木架給小師父遞些工具。
至于測繪、攝影、拓印等這類精細活,是從來不要她插手的。
為了獎勵了了,了致生斥巨資在小賣部給她買了瓶罐裝可樂。
了了如獲至寶,摟了一晚。
第二天,了致生吃過午飯,抹完嘴一抬頭,就見他閨女爬上幾米高的木架,巴巴地把可樂放在了裴河宴身旁。
他頓時一口老血哽在喉間,差點把自己噎著。
了了絲毫沒有感受到她爹復雜的心理情緒,她晃著腳,坐在木架上,把可樂又往小師父身邊推了推“這是給你的。”
裴河宴正在調色。
他單膝盤坐,調色板就擱在腿上。明明姿態隨意,可渾身都散發著一股劍拔弩張的不耐。
佛像的補色因顏料始終調配不對,已經延滯好幾天了。
他看都沒看一眼,便出言拒絕“不用,謝謝。”
了了其實挺理解他現在的心情,畢竟她每回寫不出作文的時候也很煩躁。
她有些不舍地看了眼可樂,她昨晚捂在手里,都快給它捂沸騰了。可她的零花錢早在每天變著法地送他禮物時花光了,不然她高低得給自己再買一罐“那我給你放這了啊。”
見她似聽不懂一般,裴河宴終于轉頭看了過來“我不喝這個,你拿走吧。”
了了不敢置信地雙目圓睜“可樂也不行它也不是油葷啊,犯不了你的戒。”
了致生平安歸來,了了知恩圖報,挖空心思想要感謝小和尚。
她第一天幫著打了午飯,特意撇掉了葷菜,全要了素的。可人家不僅吃過了,甚至瞥了眼飯菜,對她說“糧食最不可浪費。”
說完,還用那雙清冷得似戒尺般的眼神一眼不錯地看著她。
于是,她莫名其妙地一個中午吃了兩頓飯吃到洗飯盒都是扶著墻一步步挪出去的。
有了如此深刻的教訓,了了第二回精挑細選,在小賣部買了紙筆,細心地用報紙包裝成禮盒,送給了裴河宴。
后者彼時還存了幾分客氣,裝模作樣地婉拒道“太貴重了,修行之人最忌奢靡浮躁。”
了了瞪著手里紙包的紙筆,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
奢靡
這個叫奢靡
但人家不收,就說明送禮沒送到心坎里。了了再接再厲,第三回搜刮了小賣部的所有零食,直接裝在帆布袋里,遞給了裴河宴。
許是在了了的疲勞轟炸下,煩不勝煩,小師父也懶得裝了,他搖了搖頭,抬指輕彈,示意她趕緊拿走,連話都沒跟她多說一句。
甚至,那一天顏料不夠,他都沒讓了了幫忙,自己親力親為,跑了趟腿。
今日,耐心告罄。
裴河宴蜷腿坐起,烏黑的眼睛望著她,音色沉洌“為什么一定要送我東西”
他的語氣不算太友善,這突然的發問,問得她微微發窘。
了了眨了下眼,有零星的幾點陽光濺落在她本就微淺的瞳色中,將她的眼睛暈染成淺淺的棕色。像曦光初升時,結隊出來覓食的野駱駝,它們被驚動時就如她此刻,微微驚慌。
“許愿要還愿,心愿達成也是一樣。”了了解釋道“我媽每年帶我去寺廟求文殊菩薩時,就這么告訴我的。”
裴河宴“”
他深刻懷疑,這小孩就是來折損他功德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