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壁畫上很認真也很刻苦,如果是聊壁畫,他已經親眼看見了,沒什么好問的。如果是聊裴河宴,無論他是什么立場又說了什么話,都像是在給她施壓。
可她明明什么也沒做錯,何故要承受這些呢更何況,本就是他們兩個人的事,他若是摻合一腳,平白添了口業,還吃力不討好。
覺悟原本早就該走了,可他放心不下,硬是多留了幾天。結果這幾天,連兩人的影子都沒見著。
自那日他在佛堂看著了了紅著眼眶離開后,這兩人就一直保持著避而不見的距離。了了是泡在法界里,不到天黑不休息。裴河宴去了云來峰,連著兩天都沒見著人。
反倒是他,跟街溜子似的,一趟趟進出,無所事事。
于是,直到了了下了車,回到民宿,覺悟也沒提一個不該提的字。
她恍惚著回到房間,又恍惚著洗完澡,等她吹干頭發趴到床上,她都有些想不明白怎么就沒聊呢為什么不聊呢難道這是什么以退為進的心理戰
讓她以為要被聲討,從開始就削弱了她的心理防線。結果,就在她作好反擊的時候,他們鳴金收兵退她一個措手不及,讓她松一口氣的同時感念他的手下留情,從而達到令她幡然醒悟的目的
沒用的她才不會反思呢
她做任何事,出發點都是為了她自己或者裴河宴。
她見過老了為她放棄熱愛,重拾煙火的模樣。也見過連吟枝放棄她,成就自己的樣子,無論出于什么,喜歡和愛都不該成為折斷別人人生的理由。
這不是犧牲,也不是成全。
任何以此為理由要求你妥協退讓的,全是卑劣。
她不會這么做,裴河宴也不會。
如果覺悟擔心的是這個,那完全是多此一舉了。
她壓根用不著
任何人來提醒她做到這一點。
覺悟落地機場時,已是后半夜。
他原本是要在機場附近的酒店過度一晚,第二天一早再回寺里。
可他剛下飛機,就接到了了盡的電話。了盡已經和司機等在了停車場,說是過云法師知道他今日回來,吩咐務必要將覺悟接回寺里見他。
覺悟一聽,臉色都凝重了起來。他片刻不敢耽誤,與了盡碰面后,才追問道“師伯現在還在等我”
了盡點了點頭“是,老祖讓師父無論多晚都去他那一趟,他有事要問。”
那必然是為了裴河宴的事了。
過云卸任住持后,便不再插手寺里的事務。這幾年下來,也就提了壁畫修復的事,這還是覺悟去請示,讓他拿的主意。
覺悟這趟離開,怕給裴河宴生事,誰也沒說。別人或許猜不到他走這么多天干什么去了,但過云,應該是什么都知道了。否則也不會這么大陣仗,直接讓了盡來機場接他回去。
他心中忐忑,不知會被責問什么,也拿捏不準自己該如何回話。心亂之際,抱著試試看的心態給裴河宴發了個條微信,說明了一番他眼下的情況。
意外的是,這個時間點了,裴河宴居然還未睡下,很快回復了他“照實說。”
覺悟噼里啪啦回“還不睡修仙吶”
裴河宴是被雨聲吵醒的,醒來時發現自己還在躺椅上。
木門敞開著,雨水混著雨聲濺入地板,將他的睡袍沾濕了不少。風一吹,濕了的睡袍貼著他的皮膚,冷得徹骨。
他沒第一時間起來,而是就著燈光看著濺落在地面上的雨珠出神。
他欣賞著雨水濺落的姿態,直到大雨澆濕了小院的地面,形成了深深淺淺的水坑。了拙剛種下不久的一株花樹,還沒緩過挪窩再重新扎根的勁,先被雨水打落了滿樹的花瓣。
他瞧著覺得可惜,剛想去雜物間看看有沒有遮雨的油布,就收到了覺悟的信息。
其實,剛看到這段話時,他有些想笑。他和了了在這件事里兵荒馬亂的也就算了,但覺悟亂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