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并不意味著范寧就升格了“新月”。“格”是世人對藝術家認知與銘記程度的總和,“極少數人認為”和“幾乎所有人認為”中間相隔的程度,有人一輩子無法跨越,有人在生前跨越成功但又在死后被時間所淘洗回落。
準確來說,這場演出是進一步鞏固了范寧“鍛獅”的層次。
臺上的藝術家們開始接受獻花,也有很多聽眾從后方的臺階繞行其上,將大捧大捧的花束送給了那些穿禮服禮裙的合唱團員們。
這些少年少女剛剛從登臺的緊張中緩過來,此刻只覺得自己從未受到過這樣熱情的待遇,神色靦腆又語無倫次地向樂迷們道著謝。
臺上過于熱鬧
當然,交響樂音樂會本來就人多熱鬧,但以前的演出,從未有今晚新年音樂會這么多人、這么多要素同時登場
今天能享受鮮花環繞待遇的,除了80余位樂手,還有鋼琴家范寧、指揮家席林斯,還有尼曼、侯爵夫人、卡普侖、維吉爾、洛桑和伊麗莎白6位盛裝出席的歌唱家,以及61位附屬合唱團團員。
藝術家很多,樂迷們的獻花卻更多,不一會舞臺上就變成了一片繽紛海洋。
本來席林斯指揮的大師光環應該是亮過范寧的。
但是范寧的鋼琴太亮眼了,從開篇起就講述著這個偉大的故事,不僅依次引出樂隊、重唱與合唱,還將它們牢牢地聯結在一起,精彩紛呈的演繹可謂貫穿作品始終
光憑這點就足以讓他的禮遇與大師齊平,而如果再加上一個因素他是作曲者
“嘭嘭嘭”
第n次鞠躬謝幕的范寧被十幾束禮筒齊齊對準,在一片暢快的笑聲中,五顏六色的絢麗彩帶拋射而出,加上漫天飛舞的花瓣與金銀箔片掛了他一身。
其帶頭者赫然是他的鋼琴老師維亞德林爵士。
范寧別出心裁地訂做了一批禮筒,并提前放在了尊客區各個座位間隔處的小槽里,這在平時的嚴肅音樂會上可不常見,但今天是新年音樂會,大家只覺得這位總監先生的點子一個接一個,只覺氣氛更加熱烈,之前沒注意到這一元素的聽眾,歡呼聲更加興奮了。
“它的創作不代表我當下階段的自由意志,但是它的演繹是我所期望的,我就是想在這個舊工業世界的冰雪紛飛的跨年夜晚,把還在的、能來的朋友們都聚到一起,分享節日的快樂與喜悅”
又是一大波禮筒發射出“嘭嘭”響聲。
范寧哈哈笑著撥開自己頭發上的金箔銀箔,然后看到年輕的尼曼大師直接跳下臺搶下了兩根,對著他的好友席林斯旋轉發射把手。
他還看到卡普侖開心得滿臉漲紅,妻子和女兒上臺幫他挑著身上的彩帶;看到盧坐在“火力死角”的定音鼓后面,持著兩把槌子笑看前方一片狼藉的舞臺;又看到了麥克亞當侯爵夫婦和幾位首席少女將鮮花用力向聽眾席拋去,驚起一片又一片的歡呼聲。
“謝謝,孩子們唱得真好,過得真快樂,這一切真讓人感動。”哈密爾頓被人攙扶著走到范寧跟前,顫顫巍巍地捧上一小支木蘭花束。
范寧看到老太太布滿皺紋的眼角淚光閃爍,他接過后趕忙深深鞠了一躬。
“希望您今晚過得愉快。”
一人折返聽眾席,一人退回舞臺側方的通道。
不過顯然,這正餐結束后的第一輪狂歡滿足不了大家的胃口。
不知何時起,兩千余名聽眾的散亂掌聲已經變得整齊劃一起來。
“哇”
身穿燕尾服的范寧再次返場謝幕,然后坐到了鋼琴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