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禾又道“你老顧著照管嬸娘同我,有時候自己不舒服了也不曉得,要不明日我去給你請個大夫回來看一看這一向外頭天氣冷得很,又風又雪的,還要老頂著往外跑,就是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住呀”
裴繼安哭笑不得,道“我沒事,也沒什么不舒服。”
沈念禾不免露出幾分擔憂之色來,道“我看三哥這幾日都累得很,菜也吃得少了,我又幫不上什么忙,只好在一旁干著急。”
又閑聊一般地道“我娘從前總跟我抱怨,說爹爹但凡生氣的時候,從來不往外發,只一個人躲在書房里頭自己悶自己,悶得他難受不說,家里其他人偏還幫不上什么忙,也跟著傷心,倒不如痛痛快快說出來,罵一通,就算事情還是不順,也解決不了,至少心中能舒暢多了”
這話單拎出來聽,好似只是說旁人,奈何沈念禾一面說,眼角一面悄悄去瞄裴繼安,那小模樣欲言又止,顯然是想要勸又不好勸。
裴繼安手里還拿著方才抽過來的紙頁,本是要收回信封中,此時卻是半晌沒有動作。
他現在才后知后覺,發現面前這沈妹妹是認為自己心情不好,又不敢直接問,只好繞來繞去地敲邊鼓,先前好似還十分不熟練地逗自己開心。
裴繼安原本聽的時候也沒什么,此時反應過來,倒是覺得怪有意思的,忍不住笑了起來,道“我知道了,如果遇得什么不高興的事情,就來找你,把人罵一頓解氣。”
又說了幾句,才哄著把沈念禾送回了隔壁,又催她睡覺。
等回到自己房里,鎖了門,裴繼安的面上的笑意都還沒有消。
他低頭去看桌上攤開的那一堆信紙,上頭寫的不是河間沈家行二、行三的那兩位許多荒謬行事,就是沈眾普未任度支副使之前在其他任上犯的事。
都是些污眼睛的東西。
可裴繼安看的時候,卻再不像之前那樣惱火,偶爾見得幾處地方,想起方才沈念禾所說的“蟲豸”、“蚱蜢”等語,還忍不住好笑。
想著想著,他索性把桌上的紙推得開來,又放了筆,任由腦子里各色念頭胡亂打轉。
他這幾天確實在生悶氣,可自從父親亡故,母親改嫁,他只能一人擔起事情之后,因知道一旦生氣,只會叫外人看笑話,又叫嬸娘擔心,再引得謝處耘叫叫嚷嚷吵得很,就再不會在外表露。
氣的是自己多少謀劃,被宮中寥寥幾下動作,就全數白費了力氣,再氣沈家那假貨什么垃圾玩意,竟也敢冒充念禾,偏偏因那沈眾普位高權重,又得上意,最后竟然被他全身而退了。
氣來氣去,歸根到底是自己沒能耐,是以他叫人幫著搜集了許多沈家的事情,打算好好琢磨一回,不能叫這一家好過了。
然而再如何不好過,至少也是過上一年半載之后的事情了,是以他背地里默默憋火,怎么想怎么咽不下氣。
裴繼安從前生氣的時候,總要自己慪上許久,才能慢慢好起來,可方才被那沈妹妹進來哄得幾句,明明沒有說什么,他卻覺得心里那鼓鼓的氣,仿佛不知什么時候,就被人泄掉了一般,倒叫他空出腦子去想其余事情來。
什么十只老雞熬半鍋湯,那鍋比人還高,里頭出來的湯哪里有自己熬的香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