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兩天,太平無事,劉鳳并沒有來。當然李曉禾也沒在鄉里等著,憑什么周末加班等她?其實他也清楚,那個女人即使要來,也絕不會趕在鄉里沒有別人的時候。
今天上班了,不知那個女人會不會來?嗤笑一聲,輕輕搖了搖頭,李曉禾處理起了手頭工作。
剛上班不久,周良滿面愁容的來了。
不用問,李曉禾也知道是什么事,于是放下手中簽字筆,直起身子,示意對方坐下。
坐到對面椅子上,周良開了口:“鄉長,剛才又打電話了。”
李曉禾“嗤笑”一聲:“我看他是話費太多催的。”
周良沒有接話茬,而是繼續按著自己的思路說:“今天又有新說法,明確對你喊話,說你要是不答復,就要從樓上跳下去。”
李曉禾不由得心里“格噔”一下:她要跳樓?真的?她敢嗎?她會嗎?
看到了鄉長臉色變化,周良做起了工作:“鄉長,這種糊涂蛋、犯混鬼,可是說出來就能做出來的。我在市里的時候,她說我到哪她就到哪,還說晚上睡覺也進我屋。當時我以為她就是說說,不曾想她還真的去了,當然是帶著男人一起去的。你說她現在要是上到樓頂,先不說跳不跳,只那么往上一站,就會把電視臺、報紙記者引過去,市政府也肯定能知道。到那時候,市里找縣里,縣里壓鄉里,你怎么辦?”
想了想,李曉禾緩緩地說:“你說啊,她上星期五給你打了好幾通電話,也提了好幾個說法,星期六、日還給你打。每次她都說要如何如何,要是不答應的話,會如何如何,可是到現在還是這說法。這不是跟‘狼來了’一個道理嗎?”
“鄉長,這可沒有可比性。她之所以這么打電話,卻又一次次食言,說明她也不想把事弄的那么僵,也擔心不好收場。你把這比成‘狼來了’也很形象。可是你別忘了,‘狼來了’雖然空喊了好幾次,但最終狼還是來了。她現在也有這種可能性,先是提出條件,然后一點點加碼,目的就是讓滿足她的條件。一旦她認為目的無望的時候,她會怎么樣?很可能就是鋌而走險。雖然這種可能性很小,但這不是做數學題,而是現實中的事,盡管概率極低,可要是趕上那萬分之一,其實就意味著百分之百。正像你說的,為了這事不值得,要是就因她那么一站,而丟了頭上烏紗帽,那才是最冤的。鄉長,三思啊。”周良說的苦口婆心。
李曉禾一直在三思,一邊可能是一條生命,一邊可能是頭上的烏紗帽。雖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正如周良所言,看似萬分之一概率很小,可是對于趕上的那個人,就是百分之百。自己也不想做那個百分之百,也不想因為這么個糊涂蛋被冤殺呀。可是……
李曉禾猶豫起來。
過了一會兒,李曉禾問:“她這次限定的時間,是什么時候?”
“下午兩點半之前。”回復以后,周良又做了補充,“她特別強調,這次可是真的,不是嚇唬你。”
“她這還按上下班時間點呀。”停了一下,李曉禾又說,“假如她要是真上了樓頂,她會怎么說?”
“肯定還是那一套。鄉政府不管老百姓死活了,鄉長不關心下屬身心健康了,反正還是她那一堆東西。”周良道,“她肯定說的都是鬼話,可現場的人們卻有好多人會相信。這倒罷了,關鍵要是市政府知道這事的話,指定第一要務就是要求把人弄下來。妥協往往是管常用的辦法,也是最有效的辦法,市縣兩級政府都會要求這么做。在那種情況下,執行上級命令是唯一選擇,否則肯定就是就地免職,新上來的人指定也得執行。”
對方說的確是實情,也正是最難抉擇的東西。可前提是她上去了。她會上去嗎?她敢上去嗎?她憑什么?就憑她說的狗屁理由?自問之后,李曉禾又問起了對方:“假如,我是說假如,假如答應她的話,是什么具體條件?”
“這幾次只是籠統的提了,因為鄉長這里一直沒松口,我就沒問她。我擔心她錯誤理解了問話意圖,擔心她更加有恃無恐。不過按照上次我去市里的情況來看,她想的是三、四萬,兩萬也行,估計最低也不能低了一萬。”停了一下,周良又補充道,“一萬塊錢留下一條人命,保住一頂烏紗帽,絕對是劃算的。”
“如果這么算帳的話,肯定是劃算的。”說到這里,李曉禾話題一轉,“可是她是無理取鬧呀,可是這一切都是基于假設她要登上樓頂。就為了一萬塊錢,她會登上樓頂嗎?要是實在不行的話,等她真正登上樓頂再給她,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