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愿意繼續跟著太子,并認為自己跟著太子比遠離太子會過得更好。
殷陶看十三沒有一點要退的意思,知道自己勸他的話他大抵都是聽不到心里去的。
但即便如此,殷陶決定還是要勸一勸他。
“我雖是個胸無大志的,但也能看得出來。京中形勢如此,跟著太子這條路走起來也很是艱難,要在太子和皇阿瑪之間尋找平衡更是要慎之又慎。十三弟已經是皇子了,比起旁人再是不缺什么,如果這條路實在太難,十三弟也不必強求。”
十三對著殷陶點了點頭,誠懇道“我知道。”
萬一這場角逐是太子勝了,他卻早早離開了太子一黨,日后太子算起賬來,自己一定是那個被記恨的。就算是為了額娘留下的兩個妹妹,他也不能做這么沒有把握的事情。
可萬一是皇阿瑪勝了,他又有些不知如何把握好度。不知道現在隨著太子做得這些事是不是已經被皇阿瑪看在眼里,會不會日后成為被清算的對象。
但說起來,不管皇阿瑪如何不喜于他,總能顧著幾分父子之情,不會出手太狠。
可太子那邊索額圖,格爾芬,凌普等人,哪個又是好相與的
如果非要得罪一個人,終歸是得罪父親要比兄長來得更好一些。
雖然進退兩難,但還有十二哥和四哥在,相信日后即便自己出了什么事,兩位哥哥也能看在往日情誼上,幫忙照看一下家人。
殷陶跟十三如今都有了未婚妻,但卻均是尚未成婚。
二人吃酒聊天聊到很晚,殷陶還破例陪著十三喝了酒,第二天一睡便睡到了上午九時左右。
雖然和太子跟十三聊天搞得自己有些消沉,不過現在也不是他該消沉的時候,今天還要過去富察府一趟。
馬齊一早知道十二阿哥要過來,早早往衙門里請了假回家候著。
等殷陶到了馬齊書房后,馬齊才知十二阿哥今兒不光過來,還帶了皇上給舒怡的賞賜。
雖說不是正式封賞,但畢竟是主子賞下來的東西,做奴才的怎么恭敬對待都是應當的。
馬齊立馬著人去把六姑娘請到前院接旨謝恩。
馬齊看十二阿哥幾次盯著書房后頭園林里的的竹子出神,忙是有眼力勁兒地對殷陶道“這竹子今年倒是比往年看著更是旺相了不少,十二阿哥若是愿意賞臉,奴才這就派人帶您去轉一轉。”
殷陶對于未來岳父的態度有些拿捏不好。
如果按著這個世界的規則來說,他該是主子,應該硬氣一些,但面對著岳父第一次正式見面就如此卑躬屈膝,殷陶有些很是不適應,既然馬齊提出了此事,殷陶便應了聲好,起身去園子里頭轉轉。
誰想沒轉多久,遠處便看到了主仆幾人往這邊過來。
方才五姑奶奶富察若華又來了府上,聽她坐在那里說話,紫硯感覺自己肺都要氣炸。
富察若華今兒閑談之間講了明宣宗朱瞻基的成婚之事。
朱瞻基有個自幼一起長大的青梅孫氏,為母親張皇后所喜,自幼便被接到了宮中,按著兒子朱瞻基的正妻進行培養。
可誰知孫氏一直等著要做太孫妃,朱瞻基卻最終還是依著長輩們的意思娶了胡善祥為正妃,孫氏等了這么多年依然只做了朱瞻基側室。
富察若華說起此事,意在表明婚事拖得越久,越是容易出變故,也難怪紫硯生氣。
富察舒怡輕輕嘆了口氣,對紫硯道“你且淡定些罷,哪里就能事事盡如人意了既然現在形勢尚未明朗,咱們只管守著自己的心,橫豎由他們去。”
紫硯還有些替舒怡委屈“姑娘”
“紫硯,別這樣。”富察舒怡輕輕道,“人要跟著形勢走。既然事情不由我們自己把控,那便想開些便是。”
是啊,既然事情不好把控,那便按著形勢走便是,想再多也是無益的。
聽了未來福晉這句話,殷陶只覺得豁然開朗,天光大亮。
這也是他一直堅持的原則,卻不想未來福晉同他有一樣的處世之道。
多年以后,殷陶還能記得這個清晨里的每一處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