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炎亭卻梗了脖子,絕不肯將女兒嫁與于成鈞,而順妃又放出話來,定要娶陳府的小姐不可。
此事弄得幾乎收不了場,眼見侯府一場大禍就在眼前,小程氏趁勢向陳炎亭枕頭邊遞話,言說大姑娘已是適婚之齡,三姑娘年歲還小,順妃只說要娶陳府的小姐,卻并無指定要娶誰,不若將大姑娘許配出去,倒也搪塞了此事。
陳婉兮失了母親庇護,祖母又年老,無人替她說話,陳炎亭竟活動了心思,答應了下來。
順妃那邊雖極不情愿,但也知此事也只能這般,再鬧將下去,皇帝亦要遷怒,也就順水推舟,下了臺階。
弋陽侯府的嫡長女陳婉兮,便被當做個擋禍的靶子,推給了于成鈞。
她,算是替陳婧然嫁給于成鈞的。
陳婉兮想起這些舊事,心中一陣陣的發緊,她將桌布上垂下的流蘇死死的捏著,直至指節泛白,忽地又松開,長吁了口氣。
柳鶯在旁瞧著,心中揣摩出來,低聲勸說“娘娘,別再想了。橫豎,也都好了。”
陳婉兮嘴角一挑,眼眸斜斜的睨了她一眼,冷淡中卻透出了那么一絲媚意“好什么”
柳鶯語塞,只得往茶碗中又滴了幾滴茶水,目光駐留在了那信封上。
陳婉兮看著信上潦草飛舞的大字,心中暗暗嘲諷了一句真是見字如面,字如其人。
她和于成鈞算是自幼相識,只是往來無多。
陳婉兮很是納悶,皇室之中怎會有于成鈞這樣性格粗野的子弟。他書讀的不好,又喜舞刀弄棒,常被明樂帝訓斥。
十三歲那年,她隨祖母進宮拜謁太后,竟在御園之中撞見于成鈞同二皇子打架的場景。
那一年,于成鈞不過十五歲,將大他三歲的二皇子于炳輝壓在地下,拳拳生風的捶打著。
她深刻的記得,那十五歲的少年脫了外袍丟在地下,精赤著筋肉結實的身軀,兩臂如鐵,雙拳似錘,一記記砸在于炳輝身上,伴隨著骨肉碎裂的聲響,聽得人牙磣。
高他一頭的于炳輝躺在地下,呻吟喊痛,竟無一分還手之力。
陳婉兮猶記得那時候自己滿心驚駭的立在園門口看著這一幕,于成鈞似有所覺,猛地轉過頭來,一雙如猛獸般的鋒利眸子緊緊盯著她。
這一幕,給十三歲的陳婉兮留下了極驚懼的回憶,以至于后來她是怎么離開御園的,竟不大記得了。只是歸家之后,她連續做了幾夜噩夢,夢中總有一雙獸般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她。自此,她便總繞著這個男人走,但有他的宴請聚會,她能推便推了去,便是不能亦離他遠遠的。
然而,陳婉兮實在不曾料到,自己竟然會嫁給這個野獸般的男人。
她還記得,父親將自己招至書房言說此事時,自己心中的驚駭與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