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只悶在于成鈞的心里。
他臉上倒現出一抹激動的神色,張口說道“大哥有凌云志,臣弟必定追隨。往后,大哥若有差遣,臣弟萬死莫辭”
于瀚文朝他一笑,那圓胖的臉上逐漸復了往日慣有的懶洋洋的神色,他說道“三弟言重了,何至于此。”說著,他抬頭看了一眼日頭,又道“咱們說了這半日的話,父皇那邊也該收拾利索了。咱們這就過去罷,免得誤了你述職。如今無數雙眼睛盯著你,可別叫人抓了把柄。”
于成鈞稱是,兩人便向來時路走去。
于瀚文在前,于成鈞微微錯后他兩步,到底是君臣之別,不能與他并肩而行。
看著前頭于瀚文那圓滾的身段,赤色蟠龍袍裹著就越發顯胖了。三年不見,這位太子大哥的心性,倒也如他的身材一般,越見圓滑。
于瀚文是皇后所出,堂堂正正的中宮嫡子,于是他三歲那年順理成章的被立為儲君。
皇后古板端莊,不討明樂帝的喜歡。明樂帝生性風流,宮中除卻順妃梅嬪這等舊愛如云,那每三年大選之后新歡亦是不斷。饒是皇后身份尊貴,也多少受過些委屈。
于瀚文,便是在這等情勢下長大。
自小時起,他便與于成鈞交好,這其中的緣由,除了虛無的手足情外,大約便是因于成鈞的生母順妃是寵妃之故。
這道理,是于成鈞后來自家悟出來的。
打小,他可沒少為了這位好大哥強出頭,替他頂缸背鍋,受了明樂帝不少責罰。明樂帝對他本就心有芥蒂,如此便愈加嫌厭。那時候他也傻,是個熱血直腸的傻小子,人把他當兄弟,說上幾句義薄云天的話語,他便當了真。
點醒他的,卻是個年紀尚小的女娃兒。
他還記得當時的情形,那個穿著水紅色緞子小夾襖的瓷娃娃,小臉平平淡淡的對他說“你是個憨子,人家躲在你后面呢。”
打從那之后,他便多留了幾分心,卻并未就此改了行事作風。
于瀚文既以為他是個直腸的呆子,便叫他繼續如此以為好了,他到底是太子,是將來的皇帝。
卻也不得不嘆服,于瀚文的確精明過人,年紀小小便有如斯手腕,且即便是順妃如履薄冰那幾年,他也并未疏遠他們母子,更未如旁人那般欺凌踐踏,這般城府很是難得了。
于瀚文對他,或許有幾分為兄長的真心,但到底還是如臣子般的利用。
比如三年前那道急催出征的金牌,固然有于炳輝的舉薦之功,但于瀚文在御前亦是說了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