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染從張嬤嬤那里領了十板子,兀自捂著屁股,一瘸一拐的往回走去。
她是個急脾氣,時常惹禍,這竹板子自是不少嘗,除了有些疼,倒也沒覺怎樣。一路過去,遇上幾個婆子,朝她指指點點,她也沒功夫同她們置氣。
才過了垂花門,迎頭就見她干娘梁氏風風火火的走來。
杏染只當她是聽得了自己挨板子的消息,走來寬慰的,便臊眉耷眼的說道“干娘,我沒事兒了,您老不用特特來接我。十板子罷了,也還走的了路。”
梁氏一臉惶急,抬手朝她額角狠戳了一記,壓低了聲斥道“哪個是來接你的你這個沒心沒肺的丫頭,整日價沒個算計,今兒可大禍臨頭了”說著,便要把香囊的事兒告訴她。
話還未出口,梁氏猛然見府中兩個管事娘子,正朝這邊過來,她便急慌慌的閉住了口,只招呼道“兩位嫂子,這般架勢,做什么去”
這梁氏在府中一向自恃是王妃的乳娘,資格老,有體面,人前素來趾高氣揚,如今自己的干女兒惹了滔天大禍,不知覺便下了聲氣兒,說話也帶上了三分客氣。
那兩位娘子鐵著臉,許是看在梁氏的面子上,說話口氣倒是還好“娘娘有幾句話要問杏染姑娘,又擔心她才挨了罰,腿腳不靈便,故而吩咐我等來接她。”說著,又向杏染冷冷道“杏染姑娘,請吧。”
杏染眼見這陣仗,雖不知出了何事,但亦覺著怕是有什么不好,心中不由便慌了神,拉著梁氏哀求道“干娘,你也隨我去,娘娘跟前好替我說兩句話。”
那兩個婦人卻不容她耽擱,登時架起了她的胳膊,就往上房去。
杏染哪里曾受過這個,驚得面無人色,幾乎急哭起來,拖著哭腔道“干娘、干娘,我怕”
梁氏連連嘆氣,一頓足便跟了上去。
到了院里,幾個小丫頭正掃地,眼見平日里跟著叫姐姐的杏染被拖進來,不由各自睜大了眼睛,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杏染自覺沒臉,將頭垂的低低的。
那兩個婦人踏進正堂門檻,走上堂去,便將手一松,杏染站立不穩,頓時滑脫下去,癱坐在地下。
一婦人向上行了禮,說道“娘娘,杏染姑娘帶到了。”
杏染順聲望去,果然見王妃坐在正面上首的黃花梨鏤雕福祿壽靠背椅上,正一臉不善的看著自己。
她心中有些糊涂了,自己才領了罰,哪里又犯了事呢
陳婉兮將手中的茶碗擱下,淡淡說道“你們都下去罷,關了門,一個人也不許放進來。”
二位娘子齊聲道是,便退了出去,果然依照吩咐將門關了。
杏染越發懼怕,娘娘往日馭下雖嚴,待她們卻還算和氣,記憶中只有才進府那會兒,發落家賊之時見過娘娘這等樣子。
難道,王妃竟以為她偷盜了錢財么
想起往日王妃那雷霆般的手段,杏染更慌張了,忙膝行過去,哀求道“娘娘,奴婢沒有偷盜府中錢財,求娘娘明察”
陳婉兮瞧著她,目光冷冷,宛若寒霜,她淡淡說道“偷盜錢財算什么,我要問你的也不是這樁事。”說著,便將那香囊擲在地下,又道“這是你的物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