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婉兮沒有說話,只看了身側的梁氏一眼。
梁氏會意,上前將東西接過去,先拆開自行檢視了一番,見里面都是些符咒、朱砂、草扎的小人兒等物事,遂捧至陳婉兮面前,說道“娘娘且看,都是些歪門邪道的物件兒。”
陳婉兮看了一眼,淡淡一笑,眸色卻越發冷冽,她重又看向柳鶯,開口道“柳鶯,我待你如何”
柳鶯心一橫,撲通一聲跪了,欲膝行過去,卻被琴娘牢牢擒住,只得伏在地下說道“娘娘,事情并非如此。奴婢這兩日打聽得知,杏染與后街上的馬婆子有勾連,便想著或許那些東西都是從馬婆子那里得來的。奴婢想拿住她們的罪證,遂假托了杏染的名義,約那馬婆子在東角門上會面。到了三更時分,奴婢去東角門上,果然見了馬婆子如約前來。她交給奴婢這么些腌臜東西,說都是杏染之前要的。奴婢接了過來,本想著待天明了就稟報娘娘,卻不曾想琴姑娘忽從房檐上跳下,將奴婢死死摁住,拉到了娘娘跟前。娘娘,奴婢句句屬實,您要明鑒。”
陳婉兮嘴角噙笑,把玩著手里的珠串,一字兒不發,任憑她說完了,方才笑道“你真不愧是我身邊最伶俐丫頭,人贓并獲竟然還能編出這么一大車子的話來。這換成個腦子不大清楚的人,還真就被你糊弄過去了。”
柳鶯原就深深懼怕這位王妃娘娘,自己服侍了她近十年有余,熟稔她脾氣性格,不是十拿九穩斷然不會出手。到了眼下,只怕自己說什么,她都不會信了。然而,自己還是要爭上一爭。
她滿眼含淚道“娘娘,您不能只聽信小人言語,冤殺了忠良啊”
陳婉兮卻咯咯笑了起來,嗓音甜脆動人,聽在柳鶯耳中卻令她一陣陣的膽寒。
但聽她又笑又嘆道“果然聰明,這會子了居然還將戲詞兒也搬出來了。琴姑娘,是我托付了她,今夜特特兒去擒拿你的。你還要往人家身上潑臟水么”
梁氏早已聽了個不耐煩,杏染是她干閨女,杏染犯了這樣的事,她自己臉上也無光,又恐被她連累。如今聽聞,這一切原來是柳鶯所為,且還嫁禍給杏染,她幾乎七竅生煙,又看這婢子依舊裝模作樣,當即便狠狠的一口黃痰啐在她臉上“呸,我把你這個忘恩負義、背主犯上的下賤坯子,都到這功夫了,還在這里栽贓嫁禍。若不是娘娘明察秋毫,杏染真要活活被你坑殺了你可知,娘娘其實早就疑了你,今兒這一切都是特特為你設下的”
柳鶯是個聰明伶俐之人,才聽了一半便已全明白了,卻兀自不肯死心。
她不理會梁氏,只向陳婉兮道“娘娘,您別聽梁嬤嬤的言語。她是杏染的干娘,兩人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自然為著她干女兒說話。王爺身上的香囊葫蘆,是杏染所做,這可是鐵證啊”
陳婉兮卻笑了笑,說道“我從未提過那香囊是什么形狀,你怎么知曉的這般清楚”
柳鶯頓時懊悔失言,默不作聲。
正當此時,外頭忽有人報道“娘娘,我等奉命去捉拿馬婆子,現已將人拿到,特來復命”
陳婉兮斂了笑意,頷首道“帶進來。”
話傳出去,果然見兩個身強力壯的小廝,拖著一個五花大綁的婆子進來。
那婆子嘴里塞著麻核,嗚嗚唧唧說不出話來,她穿著一條綢布褲子,一件大花布綢緞夾襖,頭上還插了根如意金釵,倒是有幾分家底,只是眼下卻有了那么幾分狼狽。
這婆子得了柳鶯給的銀子,正喜孜孜的往家去,才走半道便被兩個人打翻在地,捆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