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覺得太巧了。”朝暉思索,“正好就遇著了。”
“要的就是巧。”蕭馳野扔開話本,“這個沈”
“沈澤川。”朝暉說道。
“讓他進了昭罪寺,倒像是輸了一招。”蕭馳野眸中思量著說道。
葛青青摘了風領,擦了擦汗。
外邊的吳才全夾著腿跑進來,連聲說“多謝多謝青哥,多虧了你啊”
葛青青說“小事,都是兄弟。”
吳才全咧嘴一笑,轉頭沖記檔房的人喊“老徐今日記青哥,他替我抬的轎子。我昨晚著了寒,今早暈頭轉向的,虧得青哥幫忙。”
葛青青垂頭擦拭著汗,說“你遇了寒,晚些一道去徐家鋪子喝羊肉湯吧。”
吳才全趕忙說“好啊,青哥請客老徐,聽見沒有一會兒一起走”
“別把這事兒擱在心上。”葛青青拍了把吳全才的后背,“好好養病,下回不舒服,也不要像這次似的憋著,與我說便是了。”
吳才全小狗似的點頭,已經被羊肉湯饞得什么也顧不上了。
齊太傅夜里終于裹著棉被了,他坐在沈澤川對面,說“過半月就是正旦節,闃都會開萬官宴,到時候各地布政使與州察道都會入都恭賀。如今的局勢我尚不清楚,你現在與我說一說。”
沈澤川在雪中身著薄衣,端著紀家拳的起手式,額角卻淌的是汗。他說“離北王抱病多年,軍務皆由世子蕭既明代勞,想必此次也不會來。啟東五郡此次也有救駕之功,先來受封的是四將之一的陸廣白,這幾日戚大帥也該到了。如此一來,大周兩大兵權就暫居”
“且住。”齊太傅從被子里掏出戒尺,說,“四將是哪四將”
“鐵馬冰河蕭既明,烽火吹沙陸廣白,風引烈野戚竹音,雷沉玉臺左千秋”
“我只對左千秋有所耳聞。但我也知道,那陸廣白多半是邊沙伯陸平煙的兒子。陸平煙后來雖鎮守邊郡大漠,可他早年是離北出身,與離北王蕭方旭是拜過把子的好兄弟。這陸廣白若有姐妹,一定會做蕭家媳,是不是”
“是。”沈澤川滴著汗,說,“陸廣白的妹妹,正是離北世子妃。”
“那么哪里來的兩大兵權。”齊太傅說,“有了這層干系,陸家就是離北押在啟東五郡的釘子,里邊渾著呢。況且闃都還有八大營,八大營之下還有禁軍。八大營雖然人數不及離北、啟東,名聲也不如他們驍勇,可你要記住,闃都才是大周的心臟,他們捏著的是帝王命。”
齊太傅掂量著戒尺,扒過葫蘆,嘬了幾口酒暖身。
“你還要記住,錦衣衛雖然不能稱兵,其趁手之快卻遠超于兵。帝王用兵,要佐以名臣悍將。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抓得太緊,恐難成器,你放得太松,疑將成虎。這尺度難以捉摸,須得對癥下藥,通達應變才好。然而錦衣衛卻截然不同,他們就是帝王的座下兇犬,那鎖鏈由帝王一人牽著,是松是緊,是寵是棄,全憑帝王喜怒。這樣的刀,這樣的狗,換做是你,你喜不喜歡”
沈澤川強撐片刻,說“喜歡便會縱性寵信太過,必成禍患。”
“你哥教了你不少。”齊太傅說,“沒錯,你且記住,你要記牢寵信太過,必成禍患。親賢遠佞雖是賢德之道,可是身處其中,黑白交錯,怎么永遠分得清誰是賢能,誰是奸佞何況即便是賢能君子,有許多事情,也做不的。但是奸佞可以,小人可以。帝王久居大內,要懂制衡之道,要兼聽眾臣群聲。你看,有了錦衣衛,便有了東廠。有了離北,便有了啟東。”
齊太傅頓了少頃,又說。
“水滿則溢,月盈則虧。你知道此番蕭家為什么恨沈衛么不僅是離北經此一戰無可再封,其根本是蕭家再戰,敗也是敗,贏也是敗,他們已經到頭了。”
沈澤川說“贏也是敗”
“贏也是敗蕭既明打了勝仗,不是立刻就賠了弟弟嗎往后他贏一場,便險一分。這次賠的是弟弟,下次便可能是他妻子,他父親,乃至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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