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怨一通,都是害怕的意思。最后讓蕭馳野調過禁軍,先替了宮中的巡防要務。
蕭馳野自然不會拒絕,又待了片刻,聽著李建恒說“離北傳信來,說離北王與你大哥正在路上。策安,過幾日你就能見著他們了。”
李建恒有些討好,他在即將成為這天下之主時,竟然要比過去更加怯弱。那不可一世的氣焰似乎在秋獵里被磨掉了,他已經明白了到底誰才是強權。
蕭馳野沒打算要封賞,他的心愿李建恒最清楚不過。可是直到今天,李建恒也沒有開口提過放他回離北的話。
蕭馳野面不改色,心卻沉了沉。
五日后,離北王入闃都。
那日秋雨綿綿,蕭馳野一早就打馬出城,站在當年送人的亭子,等了兩個時辰,終于看見天際飛出幾只鷹。
他肩頭的“猛”霎時亢奮,沖入雨中與兄弟姐妹盤旋敘舊。
雨中鐵騎直奔而來,猶如一道濃墨畫在水中,蕩到了蕭馳野跟前。他不等鐵騎奔近,先翻出亭子,在雨中迎了上去。
“爹”
蕭既明在馬上哈哈一笑,對前邊的父親說“他現在看著人高馬大,可是一見著爹,就露了原形。”
蕭方旭摘掉了自己的斗笠,俯身扣在了蕭馳野的頭上。端詳了一會兒,說“長高了。”
蕭馳野露齒一笑,說“那是,大哥都要矮我半頭呢”
“得意了。”蕭既明說,“自打長過了我,年年見面都要提一次。”
蕭方旭讓朝暉牽著馬,自己翻身下去,抬臂猛地抱了把小兒子,重重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說“傻小子”
蕭馳野被拍得直笑,他說“我等了好久,路上遇著什么事了嗎”
朝暉說“小少爺在家里惹了風寒,王爺專程繞到燈州,請一歸大師去家里看看。”
蕭馳野說“阿洵病了幾時的事情,大哥信里怎么沒有提”
蕭既明說“小毛病,有亦梔在家看顧,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蕭馳野略感失落。
五年前他離開離北時,大嫂正有身孕,如今小阿洵都四歲了,他還沒有見過,只能從父兄的來信里知道小侄子一些趣事。
他想回家。
蕭馳野的失落轉瞬即逝,他笑說“我早備了生辰禮,這次大哥回去,就再替我帶回去吧。”
蕭方旭撣了撣他的斗笠沿,說“臨行前,洵兒特地給你畫了幅畫,等會兒讓朝暉拿給你。此處不是敘話的地方,先入宮,晚上歸了府,咱們父子再說不遲。”
一行人上馬,并駕入了闃都。
離北王已經許多年不曾露過面,如今天下四將已成彪炳悍名,卻甚少還有人記得離北王蕭方旭。
齊太傅入秋吃胖了,這會兒在雨里洗著腳,腳趾搓動,說“若說天下四將,二十年前也是有的。當時離北的蕭方旭,啟東的戚石雨,邊郡的陸平煙,還有鎖天關的馮一圣,就是四方兵馬統帥。后來馮一圣戰死,馮家就絕了后。如今怕也沒人記得這名字,但當年都是馬踏邊關、橫掃邊沙的悍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