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為潘大人美言,”蕭馳野見他們倆人變了神色,才不緊不慢地說,“我只會坦率直言,大人有才又有功,即便有些小過錯,也不至于殺頭流放。這事等我明日進宮,再與皇上說一說,若是能行,那赦令出不了四日就該到府上了。”
潘藺大喜,起身時竟紅了眼眶,又不敢僭越碰蕭馳野,只能揪著自個兒的衣袖,插秧似的跪下去,說“多謝多謝侯爺救命之恩”
“骨津快扶侍郎起身,”蕭馳野笑說,“這是我該做的,侍郎不必放在心上。今日回去后,囑咐潘大人好好休養,國事政事,將來需要大人的地方還多著呢。”
費適心直口快,說“往后侯爺有事,只管吩咐承之,走吧,咱們回去給大人報喜”
潘藺一謝再謝,對蕭馳野誠摯地說“往后侯爺有事,只管吩咐離北太遠,我恐怕頂不了用,但是只要在闃都,侯爺說一聲,我潘承之必定竭盡全力”
蕭馳野道“何必這樣見外不過我聽到你說潘大人找人畫過闃都官溝圖,我這邊也正在為官溝修補的事情發愁,還請你替我問一問潘大人,能否把圖紙借我一閱”
潘藺說“不必問,待我回去,馬上差人送去侯爺府上。”
蕭馳野又寬慰了他一番,看著骨津把人送下了船。他聽了會兒畫舫笙樂,回頭對丁桃說“喜歡什么吃什么,叫廚子盡管做。你吃完了備點甜辣的菜,再叫廚子仔細燒幾條魚,給你沈公子送過去,不要驚動別人。”
丁桃兜著本子就跑,晨陽從后邊上來,對蕭馳野低聲說“主子,薛修易在里邊待不久,他還等著見姚溫玉,咱們過去嗎”
“去,當然要去。”蕭馳野回眸,眼底冰涼,“薛修卓在泉城絲的事情上給我埋了把刀子,我得回份大禮。你叫人再上幾壺好酒,這個薛修易大有用處。”
刑獄受孔湫主理,管得嚴,奚鴻軒遞不出去消息,好似與世隔絕。他越等越焦心,一夜醒后,發覺自己被隔離看押,換了間沒窗的屋子。
“怎的突然換了地方”奚鴻軒因為肥胖,無法自如蹲身,只能略微彎腰,從空隙中沖外邊送飯的獄卒說,“大哥,大爺好歹給個話么。”
那獄卒對他的話置之不理,打開擋板,把餿飯剩湯推進來,夾起托盤就走。
“欸,兄弟,留步”奚鴻軒提高聲,“我這兜里還裝著些銀兩,看這幾日你也辛苦,不如拿去買酒喝,權當我孝敬你”
獄卒回頭,對他啐了口唾沫。
奚鴻軒自討沒趣,也不用飯,坐在草席上發怔。他等著的這幾日,連覺也睡不好,左思右想,卻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時間越久,他心里越沒底,這樣俯仰由人的滋味太難熬了。
這屋里潮,沒處通風,也沒處通光,奚鴻軒平素睡竹席都嫌夾肉,如今更是苦不堪言。他背上又起了濕疹,想撓也夠不著。
晚些時候,奚鴻軒聽到門口有動靜。門吱呀一聲響,沈澤川跨了進來,后邊偽裝成木臉青年的喬天涯給點了燈。
奚鴻軒費力地挪下腿,說“怎么回事,怎么把我關到了這里是孔湫的意思嗎我過去沒聽說過刑獄還有這樣的堂子”